脸皮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林惊蛰去抓,却扣下浅浅一层血垢。
她有点疑惑,又觉得实在难受,想要去洗个脸。
到洗浴间,她打开冷水先冲干净了脸上的血渍,然后扒开眼睫毛处的污垢,等做完这一切她才谨慎地睁开眼皮。
右眼还是冰蓝色,可左眼却变成了猩红的血色。
林惊蛰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却见左眼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转动。
“啊,啊。”她近乎失语只能吐露简单的字节,她蒙住左眼,被刻意掩藏的痛苦的记忆汹涌而来,早该消失的疼痛却由于记忆的干扰,又一次敲响了中枢神经的警钟。
她跪倒在坚硬的地板上,仿佛看见自己左眼坠下一滴滴血珠。
她终于难以忍受恐惧和疼痛,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此之后,廖景春彻底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再次接到他的消息,还是一个月后警察的来电。
他们说,找到了廖景春的尸体,需要身为家属的林惊蛰去认领。
林惊蛰精神恍惚地来到警局,被一个年轻的女警带着去了停尸房,她还没进屋,就被屋内那一阵阵寒冷的空气激得跪下来。
女警怜悯地看着她,伸出试图扶起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她隔着老远距离,看到了停尸房中在只对着光源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颤抖着,呼喊着:“廖景春。”
没有回音。
“老廖。”
还是没有回音。
“爸爸。”她跪坐在地上,终于流出眼泪,狠狠捶在地上,将手生生捶的通红,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爸爸,你和妈妈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她最终还是被人搀扶着走到手术台前,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廖景春的身躯上。
据说,廖景春的身体在河里泡过一段时间,等搬上来,很多皮肤已经溃烂了,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在这一近乎恐怖的尸体面前,一直以来都过着普通生活的林惊蛰竟然生不出一丝恐惧,她只觉得浑身疼的难受,喉咙像被梗住一个大大的核桃,让她呼吸都困难。
法医拿出死者家属确认单,让她签字,林惊蛰拿过单子,震惊地查看上面的检测结果,问:“是自杀?”
法医生离死别见多了,冷漠地点了点头。
林惊蛰笃定道:“不可能。”
她指向廖景春眼睛凹陷的位置,质问道:“他的眼睛分明被人挖走了。”
法医眼皮都没眨:“他眼睛怎么没的,和他怎么死的没有关系。”
林惊蛰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掉了那张可笑的检测报告,声音都变了调:“不可能。”
“他一定是被人谋杀的。”
她在警局哭闹个不停,但她毕竟只是个学生,掀不起风浪,大家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怜悯变成了厌烦,只看她拿着廖景春生前的照片,喃喃自语,恍如疯癫。
“不可能。”
“我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他一定是被人杀害的。”
“异人究竟是什么?”
“术士是什么?”
……
无数个问题抛在她面前,她都无法回答。
她最终拿着法医又一次出具的死亡检测报告和廖景春的骨灰回到了聿都,将廖景春和林秋雨的骨灰安置在一起,也算合葬。
然后,当着墓碑的面,烧掉了那份死亡报告。
“爸爸,你是被谁杀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下头却见自己胸口处穿出一把沾着淋漓鲜血的长刀。
她就像烧烤架上的鲜肉被人串了起来。
以那把长刀为支点,她滑到了长刀的刀柄的位置,她疼痛难忍,忍不住叫喊出来,那个偷袭她的人却非常嫌弃地又往她的气管处割了一刀。
她果然再发不出声音。
喷涌的鲜血疯狂地往外喷溅,倒灌到口腔中,她甚至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怎么还没死?”那个人竟然不耐烦了,抽出长刀,林惊蛰顺势倒在墓碑前,溅了墓碑半身血,林惊蛰蜷成一团,在这种人面前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生死皆握在他手中。
那个人给她翻了个面,强行掰开她蜷成一团的身姿,硬生生地扯过她的头颅,然后终于看到了那一双眼。
他伸出手,眼中流露出贪婪,想要生生扣出那一双眼。
求生的欲望在林惊蛰体内疯狂滋生,它撞击着某个被人偷偷埋在体内经年累月的禁制,她冰蓝色的右眼开始疯狂转动,身体贯穿伤竟然开始复原,脖颈处的伤口也开始弥合。
林惊蛰拼尽所有气力推开了眼前的恶魔。
然后,滚到墓前的台阶上。
她的身体竟然开始迅速恢复,不过十几秒左右的时间,伤口就已经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