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蛰已经习惯了,她拉住王震球让他站定,恳求他收一收自己的表演欲。
“你多大年纪了,叫我同事姐姐合适吗?”
王震球笑嘻嘻地凑近,玩笑道:“那我叫她们妹妹?”
别,怪肉麻的。
林惊蛰见他一天到晚姐姐妹妹的,形影单只的现状愣是被他搞出莺莺燕燕、环伺周身的感觉,弄得偏要跟贾宝玉比量多情。
“不知道。”林惊蛰平静地回应了同事的调侃。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同事笑道,“小林,我们每回问,你每回都这么说。”
“那就来吧。”
“真的来啊?”其中有个沉迷王震球皮相的小姑娘跳出来,开心地问道。
林惊蛰淡淡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推翻自己的话:“那就不来吧。”
“哎呀,来不来啊?”
问她也没用,她也真不知道。
王震球就算天天来也不代表他今天回来,难道她要给王震球打个电话小心翼翼地过问一下这位大哥今天要不要屈尊降贵把自己提溜走吗?
不说他们的关系有没有到这种程度,这种类似怀春少女做的事,林惊蛰是绝对做不来的。
她打开衣柜,拿出一早拿出的手机,等了一会儿,发现手机没再震动,松了口气看也不看,将其放回兜里。
和同事们一齐走出店门,她习惯性地环绕一圈,竟然没看到平时按时来的王震球。
跟她一同走的人很是惊讶,也跟着眼神到处瞟来瞟去,半天没找到王震球。
“欸,为什么今天不来啊?”
其中一个高个儿爽利的女同事,哈哈一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该不会怕我们把他吃穷了吧。”
大家笑作一团,看向队伍后揣着兜缩着身子冻得瑟瑟发抖的林惊蛰。
秋季转瞬即逝,初冬也没给她好好打个招呼,跟王震球这个人似的,在她平静度日的时候偏要给她意外的一击。
她没料到今晚降温会这么严重,只穿了件套了件稍微厚实一点的外衣,脖子空荡荡的,湿冷的寒风吹得她弯腰驼背,缩成一团取暖。
她冻得牙齿打架,低声道:“谁知道。”
见她态度冷淡,大家还以为她因为王震球没来生气了,温声劝了几句,无非是些让他俩好好过日子不要吵架的废话。
搞得林惊蛰不得不“善解人意”地补上一句:“估计在工作吧,反正他一直都神出鬼没。”
一个没眼色的新人注意点奇怪地问:“欸,这么晚还没下班,该不会是警察吧。”
真是异想天开,他要是警察,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铁定激化矛盾,这天下还要不要太平了。
还是一开始缓和气愤的高个儿女同事注意到林惊蛰糟糕的状况,劝道:“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要实在来不了,你就早点回去吧,别等了,天儿怪冷的。”
林惊蛰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然后理智又让她放下了,回道:“不打了,我直接回去。”
说着,她垂着头就朝地铁站走,同事们看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小林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嘘,小声点,她听得见。”
林惊蛰确实听得见,她眼神虽然不咋好,但听力却是一顶一的。
听了他们的议论声,林惊蛰心底没起什么波澜,踩上地铁下行的电梯,靠在扶梯上,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该不会去拯救世界去了吧?
她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却又觉得身为公司的员工,王震球还真有可能去拯救世界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习以为常的岁月静好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哎,真是的,这关我一个全性妖人什么事?”
她戏谑地嘲弄起江湖人对全性的蔑称,又从兜里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遮住大半张脸,隐匿在晚高峰的人群中。
*
回到家,她扔掉钥匙,打开电视用手机把《甄嬛传》投屏到电视上,然后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阖上眼,伴着《红颜劫》的片头曲打瞌睡。
她从来就没认真看过这部电视剧,人没咋看但总拿它当家里的背景板,偶尔醒过神看距离环肥燕瘦,各有风采的美女争奇斗艳把自己当封建专/制的君主,洗洗眼睛、醒醒神。
于是,电视剧都过情关几百回了,她也不记得胧月过继的妃子叫什么。
电视那头,皇后娘娘犯头痛,呼唤自己的得力干将剪秋。
但剪秋姑姑还没来,倒把林惊蛰喊醒了。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走到阳台上,拉开自入住以后就没动过的厚厚的窗帘,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眯眼睛,抿了口热水,望着沉寂的夜色,后知后觉,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在今晚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