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师妹,师姐不知你遭遇了何事,你不愿说,师姐也不问。但师妹啊,这世间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你还活着,那便是不该死,那便要掌握住自己的人生,活得精彩活得肆意,也不枉来此人间一遭。”李瑶温柔地抬手擦去刘瑜脸上的泪,又在他头上的伤处轻轻揉弄,一双眼睛温柔极了:“容师妹,师姐教你念《清心咒》,你在心中默念数遍,必定能祛除杂念,静心凝神,不再陷入魇症。”
“谢师姐。”刘瑜靠在李瑶怀里,听着她念《清心咒》,望着她恬淡温柔的眸子,心好似真地平静了下来,那些梦魇般的画面也不再频繁闪回,他的头也不痛了,好似破碎的灵魂被温柔的包裹,然后一片一片被人重新拼接完整。
这感觉太好,好得刘瑜不舍得放手。
李瑶见师妹目光变得逐渐平和,淡粉的嘴唇开合着跟随她默念《清心咒》,心下知晓,应当是起了些作用,她缓缓直起身子,松开抱住师妹的手,准备挪着蒲团到旁边去,但刚挪动一点,又被人扯住了袖子。
李瑶回头看他,只看见人低垂着眉眼,李瑶了然地笑了笑,又主动牵住刘瑜的手,安抚道:“别怕,有师姐在!”
“嗯!”刘瑜自知如此不对,他是男子不该如此牵住师姐的手不放,但那掌心干燥温柔,实在是让他舍不得放手,便让他握着念一遍《清心咒》再放手吧。
端坐在最前面的住持师太,耳朵微动,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她侧身看了看,正好看见李瑶牵着刘瑜的手,笑得温柔。
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这新来的容瑜,别人不认识,她住持怎么可能不知道,金枝玉叶的容瑜是她那年轻时义结金兰的姐妹托付给她的,这是她仅剩的子嗣,宫里踩低捧高手段阴毒,孩子还小,她护不住他,只能把他送到自己这来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再返京。
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此年幼接连丧亲,连一母同胞的兄长都被害离世,常年被梦魇折磨,逐步封闭内心,如今有李瑶在一旁看顾开解,在这兰澄寺也能叫她放心些。
《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刘瑜还是没有记下,牵着李瑶的手也未曾舍得放开。
禅修结束时,住持师太起身又道:“下月便是每年一次的施斋月
,兰澄寺闭寺一旬,你们记得在寺中贴出告示,以免香客走空。过几日,慧心师妹会告知大家今年施斋的地方和人手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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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用过斋食后,便要去做晚课,诵经打坐,但李瑶因是带发修行又有季夫子的打点所以被特批可以不参加,回禅房温书。
李瑶不用去上晚课,但新来的刘瑜还需要,她想着刘瑜不熟悉兰澄寺环境,便把师妹送到门口,再挥手道别:“师妹,你进去吧,师姐我回去温书了。”
“啊?师姐,你不上晚课吗?”刘瑜不舍地看着李瑶。
“我晚间不上晚课,要回去读书,你且先进去吧。”李瑶又想起师妹怕生的性格,以为他担心诸位师姐不好相与,又温声安抚道:“容师妹别担心,师姐们人都很好,晚课主要是诵经、礼拜、回向,你跟随她们,很快便会适应。”
“好,那师姐晚课结束我再回去找你!”刘瑜跟李瑶道别,在她温柔的注视下走进禅堂。
李瑶见师妹入内,又找与自己关系颇好的赵师姐,拜托她晚课时对刘瑜多加关照,得到对方的应承,李瑶这才安心回去。
回去后,李瑶先是给刘瑜默了一篇《清心咒》以及其他几篇佛经,准备等他晚课结束拿给他,然后才拿起书册继续诵读。
读到不甚明白地方她便在旁做下批注,抄在本子上,一遍一遍诵读体悟其意,会了便画个花,表示理解,仍不解便画个圈,提示自己这个问题尚未解决。
李瑶的本子上圈极少,几乎都是花,若是满面都是花,她便会在不影响温习的情况下,用毛笔勾勒出细细粗粗的枝条,宛若梅树,那是知识开出的花朵,泛着墨香。
再说刘瑜,他走进禅堂后,与主持师太说了两句,便绕到后方出去了,女子身姿高挑,远远望去步伐稳健不似女子婀娜,若有人见到,便会惊讶,寺中尼姑竟深夜独自一人走出兰澄寺。
刘瑜一路上山,最后在山顶的亭子停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口哨,放在嘴边,吹了三声。
很快,黑暗里走来一个身影,此人悄无声息,从黑暗里来,又隐进黑暗。
“母妃近日可好?”
“回殿下,娘娘甚好,一日三餐照常饮用,夜间也不再梦魇,只是仍提不起精神劲,每日用完膳便望着南方出神,前日陛下来探望,娘娘称病不见,陛下败兴而归,怕是难再来了。”暗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