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全前面引路,薛迟和苏钰并排往里走。此时还是早上,宾客并不多,下午和晚上才是品花楼的高峰期。
正走着,陆仁甲迎面而来人,看到苏钰时顿时懵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手指苏钰,“你,你……”
“陆兄这是怎么了,突然就结巴起来。”苏钰笑着道,“不会连我都认不得了吧。”
“真是苏兄啊。”陆仁甲听到苏钰的声音,确定是本人,反而冷静下来,“从来没见过你的女装,乍一看吓了一大跳啊。”
知道与看到感观上完全不同,尤其苏钰男装本来就不显突兀,突然间恢复女儿身,反而让人惊诧。
“以后就能常看到了。”苏钰笑着说,要谈恋爱了,总不好男装在薛迟面前晃。
陆仁甲目光看向薛迟,疑惑问,“这位是?”
“薛迟,薛公子。”苏钰笑着介绍。
陆仁甲马上变了脸色,惊诧的看一眼苏钰,好像在说,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原来是薛大人,是我失礼了。”陆仁甲恭敬说着,马上拱手道:“不打扰两位,我失陪了。”
说着,好像有人在抽着他一般,一溜烟跑了。
“他好像很怕你。”苏钰惊诧说着。
陆仁甲虽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但素来好爽,并不是胆小怕事之徒。
“他父亲在我手下办差。”薛迟说着。
苏钰说不出话来,亲爹的上司却是自己的同龄人,确实挺诡异的。
三人说话时,吴德全退到旁边等侯,陆仁甲走了,吴德全才继续前头引路。
跨过第一进迎宾庭院,从第二进开始才是品花楼的客座之处,第二进也是品花楼大会的赛场所在,庭院方正宽敞,迎面三间楼上挂着本界三甲的诗句。
一年一会的品花楼大赛,不管身份地位,不需要任何银两担保,只要能写诗皆可以参加,也是京城的大场面。
“行至水云处,坐看云起时。”薛迟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上面的诗句,默默念着。
第一次看到这两句诗时,他就很喜欢。此刻心情又有些不同,因为原作者就在他身边。
“我的这首诗怎么样,薛大爷点评一下?”苏钰笑着说。
“很好,我很喜欢。”薛迟说着。
苏钰得意笑着,吴德全笑着道:“苏姑娘这两句诗是我品花楼的招牌,多少人都是为了看诗来的。”
“真会说话。”苏钰笑着说,又随口问吴德全,“许久不见吴老板,他最近可好?”
吴德全笑着道:“老板很好,劳苏姑娘挂念。”
“你与老板也认识?”薛迟不禁说着。
老板与掌柜不同,掌柜常年在店里,熟识很正常。但老板不经常出去,商人身份又卑贱,苏钰不该认识。
“何止认识,论起来还是亲戚呢。”苏钰笑着说,“品花楼的老板姓吴,乃是安阳侯府的庶子,是我过世祖母的娘家堂侄。”
苏大老太爷的正房太太,苏钰的亲祖母乃是安阳侯府吴家的千金,当年与国公府也是门当户对。
大概二十几年前,安阳侯府五代爵位传递到头。朝廷按例去除爵位,吴家从侯府搬出后,家中景况一落千丈。
在京城挣扎了几年,最后回老家种田去了。
品花楼的吴老板乃是吴家的庶子,嫡母不容,生母早亡,十来岁时被扫地出门。
当时吴家爵位仍在,还是京城大户,风光无限。被赶出家门的吴老板,可谓尝尽人间疾苦。
十来年光景,吴老板成为京城的大商贾,挣下万贯家财。
当年安阳侯府,吃穿都有问题,最后子弟只能务农为生。
据说吴老板的嫡母得知他有钱后,还找上门去想用嫡母的身份压他一压,结果被下人直接打了出去,狼狈不堪。
紧接着,祖父,父亲,叔伯兄弟齐登门,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吴老板自绝家族,不仅与吴家,还与吴家相关的所有亲友,全部继绝关系。
“原来还有这段往事。”薛迟听完有些感叹。
苏钰也有几分感慨,道:“京城的世家大族,更迭快着呢。”
当年的安阳侯府与国公府门当户对,不到三十年光景,一败涂地,子孙务农。
还有勇毅侯府贺家,十年前与苏家也是门当户对。但现在就是出了一个探花郎,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就算是大家世族,也不可能永世长青。
闲话间,吴德全引着苏钰和薛迟进了第四层院,也是品花楼最热闹之处。
正房与厢房皆是两层楼,中间搭着台子,乃是舞伎表演之处。每天两场,演完即退,不陪酒不陪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