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也太见外了。”钱夫人笑着说,“竟然还打发你来。”
苏邑本就不善于言词,再加上心思早飞了,顺着话客套几句就告辞离去。
花厅里还有别的亲戚,钱夫人也没留他,让管事送他出门去。
“刚才进门时遇到的那对母女,也是来给老太太贺寿的吗?”苏邑旁敲侧击问管事。
管事看出苏邑的心意,笑着说,“是远房亲戚,好像姓程,当家人过世不久。因为没有儿子,在婆家活不下去了,过来投靠的,估摸要住上一阵。”
钱夫人心善,向来惜老怜贫,经常有穷亲戚过来投靠,都习惯了。
“那就好。”苏邑自言自语着。
住上一阵好啊,现在钱夫人寿宴才第一天,还有两天才正式结束。
亲友宾客那么多,他也不好冲到人家里找人。等四房的事情忙完了,他再来找人也不迟。
苏邑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进门就看到程喻。
“程兄?”苏邑说着,“你来找阿钰?”
程喻道:“也是来找苏兄,关于春日宴的事,我想细细告知。”
此时苏钰正在东厢房里,听到外头两人说话,便扬声说着,“我在屋里呢,你们都进来吧。”
屋子小也有屋子小的好处,省得各种通报,打开窗子就能听到外头人说话。
苏邑和程喻进到东厢房,苏钰正在左侧梢间里坐着,招呼两人进来。
绿川上茶,程喻先聊起花船,花船是他当的中介,自然要负责到底。
“要先确定上船的人数。”程喻说着,把花船的设计画纸拿了出来。
苏邑买的时候,花船硬装软装基本都己完成。
现在主人换了,硬装改动来不及,软装部分却可以调整。
首先,就是登船人数。
花船面积是有限的,确定人数才好布局,不然连坐次都没有,全挤在一起,那就不好看了。
苏钰看一眼苏邑,“预留四个主人位置。”
她,苏邑,云棠肯定要去,苏天华肯定不去,叶氏去不去不一定。
位置先留着,万一人数有变,也有个预备。
程喻当即在图纸上勾勾画画,苏钰见他如此专业,不禁道:“程公子对于船坞构造,也有所了解?”
“是。”程喻事实求是说着,“许多船坞制造商高价聘我当客卿,恒王府的花船就是我设计的。”
不止内部装修,还有船只架构,他都非常善长。
苏钰十分意外,“没想到程公子涉猎甚广。”
书香门第人家的少爷,为了亲友出入青楼就算了。但船坞设计这种属于工匠之流,读书人是不屑人的。
“家中藏书甚丰,少时偶然读到过。”程喻想想又说,“算不上爱好,只是生财之道。”
程家落魄了,就是不落魄对于他来直隶寻找郑家人,家族也是反对的。
他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写的词送给青楼女子免费弹唱。虽然流传甚广,却无人花钱请他写。
每年一度的春日宴,让直隶的船坞制造十分发达。船坞老板虽然是商户,但银子给的实在。
吃穿用度都要钱,画图赚钱,他不觉得羞耻。
“程公子倒是坦荡。”苏钰说着,对程喻改观不少。
一般来说,读书人最讲究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读书要读圣贤书,下流之事皆不可做。
就比如她写话本,要是被外人知晓了,肯定会被一通嘲讽。
三人聊了一会花船改造,苏钰和苏邑提供意见,程喻一一记下。
因临近春日宴,改造部分需要加班加点完成。
程喻与船坞老板关系很好,一定不会耽搁苏家人出行。
“如此,我就告辞了。”程喻说着,把图纸收好。
“稍等。”苏钰叫住程喻,又对苏邑说着,“我有几句话想单取与程公子说。”
“好,你们聊。”苏邑说着,起身出去。
等苏邑出了门,苏钰决定开门见山,“程公子如此细致,是想通过我的关系,给郑家脱籍吗?”
程喻微微一怔,没想到苏钰这么早就把话说开了,道:“是,我确实如此想。”
说着,程喻朝苏钰郑重行了个大礼,“为了这个目的,我听凭姑娘吩咐。”
“为官奴脱籍,我确实可以做到。”苏钰说着。
这倒不是大话,给慕容宁或者苏略写一封信的事。因为事不大,估计都不会问她原由。
“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要吩咐你什么。”
程喻急切说着,“只要此事办成,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