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王朝的当权者对我大唐是什么样的态度,相信堂姑心知肚明。吐蕃地区的普通百姓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堂姑也应该一清二楚。”
李令月道:“我以为,当初堂姑选择违背噶尔家族的意愿,帮助那些效忠于我的吐蕃士兵时,便已经在我与噶尔家族之间做出了选择。”
文成公主当然清楚。
如果不是噶尔家族对待底下百姓的态度实在残暴,如果不是李令月在百姓们中声望颇高,又切切实实地做了许多提高百姓生活质量的事,文成公主也不会轻易决定帮助李令月。
可她原本以为,吐蕃和大唐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不至于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李令月似乎看出了文成公主的想法,开口道:“我不是没有给过噶尔家族机会,可他们辜负了我的期待,派人残害我派来的使者。既然噶尔家族不肯做我的朋友,执意要与我为敌,那我只好让噶尔家族成为历史。”
在李令月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文成公主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况且,堂姑这次突然染上天花,说不定也有噶尔家族的手笔在里面。”
“我的这场病未必是噶尔家族所为……”
“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是吗?天花并未大规模在藏地传播开来,偏生就是那么巧,时常来堂姑跟前聆听佛法的一名信徒中招了,那名信徒在此前又与苯教信徒发生了冲突……”
李令月派人手调查此事的时候,那名致使文成公主患上天花的佛教信徒已经病逝,而那名与他发生过冲突的苯教信徒也失足落水身亡,线索至此就断了。
文成公主感染天花一事,兴许是巧合,又兴许是噶尔家族算计之下的结果。
李令月其实并没有充足的证据指控噶尔家族,但她都已经准备掀桌子了,自然也不会去管什么证据充足不充足的。
“自从堂姑出手帮助我派来的人之后,噶尔家族的人便视堂姑如眼中钉。堂姑与噶尔家族之间紧张的关系,连藏地的百姓们都看得出来。除了噶尔家族的人之外,给谋害堂姑之事,还能是谁做的?”
听到这里,文成公主也明白,李令月这次铁定是要将噶尔家族的人给拉下来了。
她又问:“噶尔家族与各部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使你能将噶尔家族的人拉下来,你也未必能够掌握整个吐蕃。”
“那又如何?”李令月道:“噶尔家族不愿意接受孤抛过来的橄榄枝,孤就只好让他们走向覆灭。底下各部族的首领也一样,愿意臣服于孤,从此听从孤的调派的,孤可在一定程度内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若是有谁不愿意听命于孤,孤便去找他们的下属,或是他们下属的下属,总会找到识相的人为孤办事的。”
文成公主道:“我这些年以来,一心专注于礼佛,对这些争权夺利之事虽然有所耳闻,却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那便按照你的意思来做吧。我这里有一块令牌,可以让你们在吐蕃境内畅行无阻,这块令牌,兴许对你有些作用。”
说着,文成公主在自己的床边摸索了一阵,最终,将一枚铜制令牌递给了李令月。
这令牌,还是当初松赞干布给她的,只是,她一直没有用上。想不到,在松赞干布过世许多年之后,她竟用上了。
李令月从文成公主手中接过了令牌:“多谢堂姑。还请堂姑继续在小昭寺内养病,我会留下几名亲兵来保护堂姑。接下来的战事,不需要堂姑操心。”
文成公主犹豫片刻,又开口道:“在交战的过程中,请尽量勿要伤到吐蕃子民。”
“这是自然,即使堂姑不叮嘱,我也会尽可能减少冲突的规模。”
噶尔家族的亲信是没法留着了,但其他的士兵,能争取的,李令月都会尽可能争取。其他与噶尔家族无关的藏地百姓,李令月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他们的麻烦。
文成公主又问:“吐蕃如今的赞普杜松芒布杰尚且年幼,他的母亲赤玛伦倒有几分才干,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噶尔家族的人敌视大唐,与赤玛伦母子并无关系。”
赤玛伦极会做人,论起来,这赤玛伦与文成公主,倒还有几分交情,故而文成公主有此一问。
李令月斩钉截铁地道:“我大唐千里迢迢派遣军队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做好事,给赤玛伦母子献温暖的!我大唐也不需要在吐蕃建立一个傀儡政权,堂姑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