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她刻意要把人往坏的方面想,只是,李令月的安危对她来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半点儿差错。
因为女兵的阻拦,那名大娘面上的表情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李令月冲着身边的女兵摇了摇头,对这大娘道:“带孤去你们的住处看看吧。”
说来,她与这些人,也算是有些缘分。
她也很想知道,这些人在离开着火的客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娘为人虽淳朴,显然也知道哪些事只能关起门来讨论,这一路上,她只跟李令月介绍当地的风土民情,并不肯与李令月说别的。
大娘平日里就生活在这附近,显然有不少人认识她。
当一名“熟人”凑上前来与大娘搭话,并向大娘询问李令月的身份时,大娘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面不改色地跟那人扯起了假话。
“这位小娘子是我们老板娘那边儿的亲戚……你问她具体是谁,我也说不上来,我们老板娘亲戚可多着呢……”
“对对对,这几天,我就是专门在等她,我们老板娘可看重她了!现在,我要带她去见我们老板娘,回头再跟你聊!”
在将那个上前打探消息的熟人送走之后,大娘拉着李令月一路快走。
直到拐了三个弯,进了一处巷子中,她才想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僭越”一般,松开了手。
“我,我……”
李令月微笑着对她道:“不必紧张,孤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从权宜。”
大娘心下稍安。
她走到门前,对着门童吩咐道:“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有贵客来了!就说是我带来的!”
这些天,这大娘的任务只有一条,就是去等武皇和李令月。只要老板和老板娘听说人是她带来的,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门童狐疑地朝着她身后的李令月几人瞄了一眼,将他们迎进门,而后一路小跑着离开。
不多时,老板与老板娘便带着几个人急匆匆赶来,当场跪倒在李令月面前:“见过殿下!”
这下子,方才那名帮他们开门的门童都傻眼了。
殿下?
他的主家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皇亲国戚了?
方才,他在贵人面前,应该没有失礼之处吧?
前往异界这等要紧之事,老板和老板娘自然不可能留不知情的人下来旁听。
他们将不知情的人支走后,只留下了几名知情人,来向李令月讲述他们那一段离奇的经历。
原来,那天晚上,客栈中除了李令月和武皇母女一行人之外,还有包括老板、老板娘、店小二和其他客人在内的共计三十九人。
他们运气比较好,没有像李令月和武皇一样,直接降落在战场中心,他们降落的地点,是周边受到了波及的一些城镇。
“好在那会儿各处都在打仗,流民不少,也没有人过来盘问我们的身份,否则,我们哪里藏得住!”老板娘道。
降落在受到战火波及的城镇,对于他们来说,既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另类的幸运。
“原本我们还在担心着,要是叛军真的打了过来,我们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就在我们商量着要去哪里避难的时候,我们就听当地人说,您和圣人赐下了大批的神器。当时啊,我们那颗心,立刻就踏实了。有您和圣人在,哪里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老板娘告诉李令月,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寻了间没人住的旧草屋,暂且栖身。
那阵子,城中小道消息满天飞,每日都有人说,叛军下一日就要攻过来了,闹得城中人心惶惶的。
他们却只管缩在那间小小的草屋中,努力地活过了一个又一个“明日”。
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终究等来了朝廷大军。
朝廷大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将叛军打得溃不成军。
当叛军宣布投降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李令月当然知道,在战乱中,底层百姓的生活有多艰难。尤其是这群跟着她一起前往后世的人,在没有任何金手指的情况下,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不容易。
“苦了你们了。”李令月一左一右,握住了老板娘和身边大娘干枯的手。在这些人的身上,她看到了如同野草一般顽强而坚韧的生命力。
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会咬牙坚持下去。
与她这个靠着金手指在乱世中行走的人来说,他们无疑更令人钦佩。
“不苦、不苦!”老板娘和大娘突然被心中感激崇敬的恩人握住手,脸上泛起了红光:“这人呐,一时艰难不算什么,咬咬牙熬一熬,也就熬过去了。人最怕的,就是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