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便也不再求别的,只希望她能健康平安的长大,所以无论何修霞要什么,只要不涉及底线,何永都会给她。
远超同龄人数倍的零花钱,他二话不说,给;仗着家世看不起别人,他假装看不见;想要和林元赫结婚,他帮她考察,劝服家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予取予求,何修霞和他之间也有过一段和睦。
但自从何修霞从国外回来以后,一切又都变了,她开始毫无理智地追求权力。
她看不见家人为他们安全退回国内付出了什么,也不遵守归国人员的观察期,胡搅蛮缠地让他们为林元赫走动,让他提前回到了单位。
可她还是不满足,不满足林元赫的岗位,不满意林元赫被昔日下属压过一头。为此,她在明知这样做会伤害靳希文、会伤害两家人感情的前提下,用姑姑的病逝逼着姑父靳希文为林元赫作保。
何永在那时还不算彻底对何修霞绝望,因为这些事她虽然做得很过分,但林元赫工作时还是尽职尽责的,对何修霞和林凌也非常好。
何永也就当自己也和一些昔日战友一样养了个不争气的女儿,用家里的战功、清廉的名声换一些对女儿女婿的庇佑,就当弥补她。
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不伤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和米国建交这种大事,是绝不容许任何私情的。
何永不信何修霞不懂,她如果不懂这件事的重大意义,也不会舍得拿全部亲情做赌,做下这个局。
何永闭了闭眼,看了眼围绕在他身边的家人,艰难开口,“修霞呢?让她进来。”
何毅听见这个名字就想发火,也不愿意让何修霞再有和何永单独相处的机会,但看着何永坚定的眼神,他还是不甘不愿地回答,“在外面。”
“让她进来,你们先出去。”何永还插着氧气管,胸口和手上也连接着各种仪器。
他在重症监护室住了近一周,今天才被转到普通病房,他也在这一周里想了很多很多,几乎把他的一辈子都回忆了一遍,也将他的后半生做了安排。
何毅听见这话,心中又急又怕,张嘴就要反驳,可想起自己签下的那份病危通知书,想起医生说的医嘱,他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只不过在病房外和何修霞错身而过的时候,何毅还是压着声音警告了一句,“你爸爸心疼你,我却只心疼我哥,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绝对会让你好看。”
何修霞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反驳,她甚至很平静地看了何毅一眼,然后一语不发地进了病房。
可在看清何永的情况以后,何修霞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她完全迈不开步子,甚至不敢再看何永,双手紧紧攥着衣摆,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是她在那天之后第一次看见何永,这些天,没有一个人允许她进来探视,她只能从医生护士的嘴里知道何永的情况。
但听见和看见是不同的,如果说何永之前只是看着比同龄人老态阴郁一点的话,现在的何永,看起来就只剩可怜两个字了。
他被各种仪器禁锢在病床上,印象里高大的身躯被空荡荡的病服衬得脆弱又佝偻,像是随便谁都能结束他的生命。
“过来,坐。”何永的声音却很是平静,他艰难地抬手,示意何修霞过来床边。
何修霞却反而后退了一步,她甚至转身想跑。
看见她这样,何永反而怔愣了一下,继而弯了弯唇,“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别怕,修霞。”
何修霞视线彻底模糊,她垂着头,让泪珠趁此坠地,等在床边小凳坐下时,她也将最后一滴泪逼了回去。
何永半靠在床上,视线在何修霞明显憔悴了的脸上划过,又停在她尚有淤青的脸颊,“是你小叔打的吗?”
何修霞始终没有看何永,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何永轻叹口气,“别怪他,他从小就是这么个暴脾气,总是见不得别人欺负我。”
何修霞咽了咽口水,可喉间依旧干到发紧,她没有反驳“欺负”这个词。
她其实很聪明也很清醒,她知道,自己确实在仗着何永的愧疚,欺负他。
何永又看了她一眼,才回到正题,“出院以后,我会办病退,叫你进来,是想问问你,除了那件事,你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他的语速很慢,透着虚弱,“自从你爷爷退休以后,我们家就大不如以前了,前几年,为了保你小叔和元赫,你爷爷的情也用得差不多了。”
“我能做的不多,但我好歹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现在又是这副模样退的休,也能争取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