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四年来, 何修霞主动去信何修霜的次数都很少, 怎么会无缘无故邀请她返京,还特意瞒了所有人?
可即使是预料之中的事, 何永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步子不停,走到何修霞的对面坐下, “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
听到何永这句话, 何修霞的神情僵住了, 她刻意露出的十拿九稳的得意在此刻粉碎,因气色好起来而重新美丽起来的容颜也变得狰狞。
她这样子把何永也吓到了,他连忙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何修霞冷笑一声,撑着桌子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何永的眼睛。
她恶狠狠地问,“何永, 见着了你的宝贝女儿和儿子很开心吧。你这会儿是不是更想不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孩子。”
何永看何修霞这样, 是既感到气愤和疑惑,又觉得愧疚且心疼。
他正想说话,心口就又是一阵绞痛,何永不得不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
何修霞看见了何永忽然苍白了下去的脸, 却没有在意, 她已经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
她已经看了两天了,看了两天那个家是如何和睦亲昵的,也看了两天何永是如何悄悄看着李明宇发呆的。
何永在思念谁、又爱着谁, 何修霞早就有答案。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那个答案都不是她的母亲。
何修霞本来还能劝慰自己,何永越在乎何修霜一家,自己的胜算就越大,但当她听见何永那句“又想要什么”,她的郁气就再也无法被压制了。
何修霞也不懂,为什么自己想要什么都得谋算,而何修霜、甚至那个和她家毫无关系的李明宇,不仅能不劳而获,就连犯了那样大的错,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难道不是您的女儿吗?还是您觉得,只有苏文珂的孩子才是你的子女。”
“何修霜和她感情好、李明宇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有我,不认她、还和她作对,所以您就只区别对待我一个。”
何修霞坐回长椅,嘴上说着计划好的话,心中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示弱玩苦肉计,还是在借此质问自己这许多年的困扰。
何永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修霜,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续娶之事。但是那个时候,如果我不管他们的话,他们母子就真的没活路了。”
何永的手微微颤着,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要是他晚到一步、晚到一刻,以她的性子,怕是真的会和那人同归于尽...
何修霞却觉得这话可笑极了,她反问,“少给你自己找借口,李明宇他亲爹职位不比你低,抚恤金也不少吧,怎么就没活路了?你说,我听着。”
在那个战乱年代,对于没有依靠的孤儿寡母来说,漂亮的容貌、大笔的财富反而是催命符。
但何永怎么忍心揭开苏文珂的伤疤,他只能一如以前,以沉默作答。
他的沉默也彻底让何修霞最后一点迟疑消失了,她侧开头,不愿意再看何永。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应该知道吧,那个消息。我想你把林元赫调到对米办公室。”
“不可能。”何永斩钉截铁地拒绝,“这件事太重要了,关系到我们国家在世界格局的新位置,绝不容许任何私情。林元赫要是想进去,可以自己找领导争取,我绝不会帮你。”
何永甚至惊心女儿的想法,“修霞,这是国家大事,关系到所有华国人的未来的,不是名利场,你不能在这种事上乱来...”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何修霞打断了何永的话。
她也预料到了何永的拒绝,但别的路子她都试过了,她只有何永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知道何家的人脉都在何永手里,将林元赫平调去另一个办公室,是有难处,但绝不是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何修霞站起了身,“我去拿个东西,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吧。”
何永不知道何修霞要做什么,也许是太久没喝过酒,他这会总有些难受,有些晕、还有些想吐。
昏沉间,何永听见了小外孙的声音,“外公,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买车车呀?”
他连忙睁开眼,摸了摸他的头,“朋朋再等外公一会儿会儿好吗?外公和你大姨还有话要说,说完就带你和哥哥去买玩具。”
“外公果然很疼朋朋和哥哥。”朋朋开心极了,他仰着一张小脸看着何永。
“外公,朋朋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奶奶会知道外公和哥哥一样,脖子后面有颗痣呢?她不是应该和朋朋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