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军队所有决策工作的大厦甚至没有名字,它最初只是为了适应越发庞大的军团而创建的临时政务处理点, 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固定下来, 成为军团长处理文件的地点。
只要修能够赶在军队宵禁回到军队按等级分配的集体住所, 他必然不会在大厦过夜。
——军团属于王座之上至高无上的皇帝,大厦亦属于。
修从未踏足过大厦最顶层的办公室, 他甚至不清楚那间办公室是什么样子。
第一任军团长最后一次出征前, 怀着赴死的心情亲手布置了它, 随后死在与数万只世界意识交手中。
他背部的黑色羽翼活活被爆发的精神力撕裂成数千段, 伯恩赶到后捡了整整三个月,捧到那间办公室前驻足了很长时间。
整个军团的所有愿望与祷告都凝聚于打开这间办公室之上。
可现在,修想到了一个拐走幼崽的好理由。
他拄着手杖,站在二楼脸色冷漠地注视着一楼十分愉悦的高级军官们, 长发缓缓微微晃动,扫过漆红的栏杆。
他披着长外套, 表情依然漫不经心,似乎一切风声都打动不了他, 仿佛一缕来自雪山的寒风,真实、清淡。
“诸位。”他平静地唤了一声。
往日实力至上的虫族军队必然齐齐停下手中事务,静静等待着他的命令。
可有崽在手天下无敌的军官们连听都没听见, 抱着沈白吸的陶醉。
沈白无助地推着把他摁到怀中的军官, 卑微地道:“我歇一会……”
修:“……”
修沉默了一会,慢吞吞地扫过在场几位军官。
不错, 的确全是他派系的人啊。
沈白绝望地仰起脑袋,正巧扫到站在楼梯口的修,眼睛一亮, 发出见到小猫猫头时雀跃的声音:“修!”
抱着他吸的军官一顿。
沈白期翼地伸出手:“救我——”
军官眯了眯眼,默默将沈白的脑袋掰过来,另一名军官保持着面无表情挪了一步,挡住沈白求救的视线。
沈白:“……”
修:“……”
修:“?”
他站在原地,毫无波澜的眼睛扫过几个挡住沈白的军官,平静而缓慢地思考了一下平日他自己的作风。
他也并非仁慈的主君啊?
军官下意识做完这些动作才仿佛回过神来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低下头:“军团长。”
修扯了扯唇角,倒也没有追究。
他看的清楚,他们是的确将心都扑在幼崽身上,连近在咫尺的话都不一定能听见。
不过……
“第一次。”他垂眼缓步下楼,“第二次降职,第三次驻外。”
军官呼吸一滞,默然低下头,“是。”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凝固无声的室内十分清楚。
一颗圆润的脑袋从诸位垂首站立的军官中探出来,迫不及待地寻找那个刚刚看到的身影。
沈白努力从不自觉紧紧护住他的军官中挤出来,小声道:“修?”
“嗯。”
低沉的声音从他身边猛地冒出来,沈白吓了一跳,但还是看都不看地努力蛄蛹出来爬到他身上。
修抱着蛄蛹到他怀中的幼崽,平直的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吻了吻沈白的头顶,低声诱哄:“想到别处去吗?”
沈白猛地按了点头。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待在仿佛能将他吞下去的人群中了!
修低笑了一声,“为你介绍我们的大厦——”
他一手抱着沈白,平静地扫了一眼身后不敢抬头的军官们,侧身离去。
室内一片寂静。
直到修的身影完全消失,军官们才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苦笑起来。
军团长惯会在要事上拉拢人,提前下发的幼崽抵达通知也是如此。
见到幼崽的第一眼,自脊背攀爬着点燃心神的猛烈撞击已经让他们心神恍惚,更别提亲手抱着幼崽的感觉。
某一个瞬间,他甚至认为自己能够明白一位母亲怀孕时对孩子的感情。
他想把一切都给他。
不过按照军团长给口蛋糕再敲打几下的作风来看……
而且他们甚至无视了军团长的命令,那么第二次见到幼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们沉默了一会,默契地拿出通讯器。
“你拍了几张?”一名军官低声问。
“两张。”
“啧,胆小鬼,我拍了五张。”
“欸,你只有两张,我也只能给你两张……别他l妈抢我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