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团长面色平静地抬了抬手,似乎想从伯恩手中接过沈白:“你怎么来了?”
“你要理解你亲爱的父亲想抱孩子的心情。”伯恩对修的动作不闻不问,甚至转了个身挡住沈白, 冷笑道, “自从你母亲丢下我全世界旅游之后,我就看你很不顺眼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修忍不住冷声道, “是你自己哄不好母亲。”
副官瞥了眼关系再次陷入冰点的两人,烦躁地道:“所以你们俩现在谁也不会哄孩子。”
两人瞬间沉默下来。
下一刻,伯恩咳嗽一声, 将话丢给修:“这是你的副官,你自己解决。”
他似乎害怕什么,急匆匆走到门外,无比豪放地将沈白放到一位士兵手中。
伯恩哈哈大笑:“看!我们的孩子!”
仿佛被某个字眼打破了纪律,军队蜂拥而至,将沈白团团挤在一起,每一张脸上都是惊喜且珍惜的模样。
下意识张开臂膀抱住沈白的士兵一脸狂喜,毫不犹豫地低头亲吻沈白的额头。
沈白搂着不认识的人的脖子,对上一双双充斥着真实感情的眼眸,心中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他们眼中溢出的感情那么真实?
沈白仿佛被刺痛般垂下眼。
“你抱够了没有,让我抱抱让我抱抱。”挤在抱着沈白的士兵身边的人语气急促,恨不得将沈白抢过来。
沈白抬起头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对他张开双手。
士兵怔了一下,随后猛地抱住沈白。
军队徒然涌起一阵嘘声与暴躁的谩骂。
“你抱够了没有?!”另一个人皱着眉不耐烦地问,“该我抱了!”
沈白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人,再次乖乖张开手。
沈白不清楚自己被多少人搂住过。
压抑了四个月的憋闷仿佛被一个夜晚治愈,沈白被修解救出来时还是恍惚的。
哪怕只是虚拟的慰藉,贴贴也是贴贴。
沈白的大脑是清醒的,但情感依然得到了足够的抚l慰。
伯恩似乎有事,急匆匆来了一趟便走了。
等到他带来的所有人都近距离接触过沈白,他才打算离开。
临走时他揉了揉沈白的小脸蛋,低声笑到:“北境见,宝宝。”
沈白乖乖地点了点头。
目送三十多架战斗机深入黑暗,沈白才困惑地转头看向修。
“我们也要走了。”修淡淡地道,“当然,就像你不需要道歉一样,也不用道别。”
沈白没说话。
他知道就算现在说一句失陪都会被修阻止。
副官只掀开帘幕,朝着一楼挥了挥手,便算是正式离场,转身快步跟上沈白。
沈白被修放到地上。
“那是伯恩的私军,所以纪律散漫一些……他对私军不错,这次见你算是提前偷跑。”修牵着沈白的手,步子放缓,一声声沉重地落到地面上。
虽然沈白没有问,但他依然耐心地介绍。
他走一步,沈白的小短腿要走两步。
沈白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修牵着滚的小雪球,咕噜咕噜的,偏偏牵着他的人还走的不急不缓。
“他是上一任军团长。不过军团并非是继承制,这一任军团长仅仅恰好是‘伯恩的孩子’而已。”
副官无声地越过两人,先一步登上停靠在楼顶的直升机。
一路走到舱门,修极其自然地将沈白从地上拔起来,放到座位上。
沈白:“……”
直升机桨嗡鸣声再次响起,中央塔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沈白醒来又昏睡了三次,再次睁开眼睛时,蔓延开的白色在眼前铺展开,连着天的绵延山峰沉重地伫立着,空洞的茫然随着心脏的恐慌疯狂窜动。
拍打在窗户上的寒风狰狞地砸着玻璃,似乎下一秒便能拖出人。
这里的寒风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欢迎来到北境,沈白。”
修坐在他身边淡声道。
沈白的心脏鼓动了很久,才恍然点了点头。
直到直升机距离地面超过千米,沈白才仿佛回过神来低声问起三天前的事情:“你和伯恩看起来不像父子……他很年轻。”
沈白心烦意乱的捡了一个话题,压住流动速度越来越快的血液。
修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抬起眼。
他沉默地将手放到沈白头顶。
沈白疑惑地拱了拱他的头,抬头看向修。
是他问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吗?
修在看直升机外的天空。
转为晨曦的天色染着淡淡的橙色,像画橘子最开始上的浅色,远处依然是一片不算浅的蓝。
颜色过渡之处混乱阻塞,仿佛世界被塞入了一个巨大bug,数据滋滋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