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姿埃特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错了。”
风雪漫过。
月光皎洁,星光明亮,雪粒宛如沙尘在空中飞散。
沈白顶着头顶的问号,纳闷地看了会威姿埃特,小声说:“你怎么啦,威姿埃特?”
沈白眼前的绿发少年微垂着头,“你还生气吗?”
沈白摇了摇脑袋。
威姿埃特这才抬起头来,快速看了眼沈白。
温和、柔软,带着星光的眼睛,小小的笑容。似乎他当真是一个平凡的孩子。
威姿埃特的肩膀放松,越过沈白拿出火堆中的剑。剑风带起沙雪,淅淅沥沥熄灭了一半篝火。
沈白眼前骤然黑了一半,不适应地闭上眼睛。
静静站了一会,他才听见威姿埃特仿佛一如既往无奈又无可奈何的声音:“所以,你真打算不拿铜牌走出考核场?”
“我不知道第二个出去的办法。”
威姿埃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一言不发地回味着刚刚沈白的一举一动、脑中一帧一帧放映着每一个眼神,全身心都为沈白轻描淡写收放自如的重压倾倒。
威姿埃特轻轻咬住食指关节,瞥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剑刃。
他现在恨不得它是断裂的。
沈白自认为说的完全是实话。
不理会威姿埃特的叹气声,他往对方身边凑了凑,借着一点暖意哼唧:“我要睡觉了,借我靠靠。”
威姿埃特:“……”
威姿埃特面无表情地捂着自己的额头,任由沈白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所以,关于我对你和军团长关系猜测的事情,翻篇了?”
沈白点了点头:“翻篇了。”
威姿埃特点了点头,随后压低了声音,长发遮住表情,苦笑道:“您的惩罚真重。”
他自认为不算过度参与,代价却是被收回隐形亲卫的地位。
威姿埃特清楚地意识到,沈白认识不到他自己在行使上位者的特权。
他只是天性使然,很简单又自然地得出了丢掉他佩剑的判断,于是就这么做了。
可是这不是更可怕了吗?
威姿埃特脊背僵硬,缓缓扫向倚靠着他的沈白。
沈白听了一耳朵。
他懒得再打听威姿埃特口中什么惩罚什么敬称,打了个哈欠蛄蛹了一下,又往威姿埃特怀中蹭了蹭,“你好麻烦哦,威姿埃特。”
威姿埃特强迫自己放松,面无表情地一手扒拉着火堆,勉强腾出一只手摁住不停翻腾的沈白,低声道:“你要确保军团长出去之后,不会因为你靠着我睡了一晚上而迁怒我。”
赶在沈白抬起眼之前,威姿埃特充满求生欲地补充道:“我知道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以防万一。”
他腰部左侧不浅的伤口被黑发孩子柔软的身体挤压,生出沉闷的疼痛。
沈白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挤挤挨挨地又蹭了蹭。
威姿埃特不确定沈白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快要痛死了。
俊美的绿发少年撑着额头,想了无数遍沈白的美好未来,又想了想他现在一把推开沈白的悲惨未来,才勉强挂起一个微笑。
他调整呼吸,从牙缝出挤出一句:“您睡吧,靠着我。”
当真能迷迷糊糊睡着的沈白听了应许,理所当然地手脚并用往威姿埃特怀中挤去。
沈白闭着眼睛,小声说:“你可以披着我的大氅。”
威姿埃特微笑着:“我不配。”
沈白睁开眼,困惑地抬头瞥了眼绿发少年。
“你好像那时候被修捉弄的我哦。”沈白小声笑了起来,“这么一想,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
“不过我还是讨厌他。”沈白的声音越来越小,靠在威姿埃特怀中,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睡着了。
威姿埃特抬起头,默然吐出一口气,激烈摇摆的心情如同风浪肆虐的海面上的小舟,摇摇欲坠。
明明连一个小小的失误都要重罚,却愿意在他面前卸下防备沉睡。
绿发少年花了整整半个小时回顾了一整遍老师教导的王道与臣道,也没想明白沈白到底是怎么想的。
星辰闪烁着,威姿埃特精神奕奕。
他盯着星星,风略过皮肤,带来几丝凉意。
他为沈白拢了拢大氅。
夜空如同虫族如出一辙的黑瞳,多看一眼都能被吸进去。
威姿埃特看了一会天空,想起军团。
他的确是听说过一句话,“军团长只注目最有天赋的孩子”。
相比于下城区,上城区拥有的资源足以令威姿埃特清楚更多隐晦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