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习惯学长故作的体贴,林羽鹿上前直言:“若非为了小森,我是真的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没有自知之明吗?”
如此冷遇,秦世怕是从未受过,他的大手瞬间停住。
林羽鹿绷紧神经,做好随时对峙的准备。
谁知秦世只淡定地把豆浆倒进杯中,转而便直接躺到小沙发上:“那你吃,我补个觉。”
明明憋屈到大长腿都没处放,还装得一脸安然。
……这种脸皮真适合去要账,当总裁实在是浪费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林羽鹿欲言又止。
“等下我送小森上学,”秦世轻松地脱掉棒球帽,把身上不知哪个潮牌的夹克紧了紧,闭眸作势睡去,又哼笑反问,“别看了,难道想陪我一起睡?”
年少时胡搅蛮缠的从来都是自己,几时曾见学长这般胡闹过?
林羽鹿莫名有点难过,赌气似的坐到桌边,索性动筷。
东港本地的虾粥与蟹包,味道很绝。
吃过一口就还想吃第二口。
“你喜欢新鲜水产和中式点心,口味清淡,咖啡不加奶,喝果茶也只三分糖。”秦世忽淡声诉说,“我现在知道了,只要给我机会,其他的事我也全都能了解。”
口腹之欲就和其他欲望一样,唯有熬过生存线,才能获得存在的资格。
这些事从未细想过,此刻回忆,确实如此。
……果然在被他监视!
如梦初醒的林羽鹿尽量显得冷漠:“不需要你,我也可以自己去买。”
秦世不满:“什么意思?都是我四点起来做的。”
……
他那种惨绝人寰的手艺但凡吃过便绝不会忘记,林羽鹿将信将疑地缓慢眨眼。
秦世没有邀功也没诉苦,只哼笑:“所以不用点菜,点我就行,还能帮你暖床。”
不小心露出的狐狸尾巴尖儿摇摇晃晃。
小鹿懒得回应。
像真困了似的,秦世放平呼吸,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若不是怀里故意抱着屋主的睡衣像个痴汉,入眠的神色倒是一如往昔。
棉花糖趁机鬼鬼祟祟地溜过来,似乎想给他一拳,却不敢,胖嘴微抽,圆圆的猫爪抬起又放下,实在蠢萌至极。
林羽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小鹿,你笑起来真可爱,”秦世带着倦意说道,“要多开心一点。”
……被夺舍的学长竟有些无懈可击。
林羽鹿的冷言冷语已库存告急,唯有轻咬餐勺,含糊应声。
*
孩子绝对是打破古怪氛围的利器。
自从林亦森起床后,屋内瞬间变得热热闹闹,乱七八糟。
见学长真能带着儿子刷牙洗脸吃早餐,并不像平日全推给佣人的样子,林羽鹿略微安心,索性当了甩手掌柜,准备出去办公事。
谁知正在卧室换衣服,门忽被推开条缝:“小森书包放哪了?”
林羽鹿刚套上衬衫,忙于踮着脚寻觅裤子,闻声瞬间石化。
赤裸的长腿雪白到泛光,三角裤勉强兜住光滑的浑圆,轮廓到细腰处又陡然凹陷,是番好景致。
秦世微怔,直接抱手靠在门边。
他的确多见世事繁华,但总有些画面刻骨铭心。
曾经形容枯槁、一心寻死的小鹿离墓地只有半步之遥,而今虽仍清瘦柔软,但又生机盎然,终于是活过来了。
“真不错,没白来。”
不靠谱的感叹脱口而出。
原本还因学长玩味又欣慰的眼神而担心他精神分裂,忽听到这句流氓话,林羽鹿终于回神,使劲拽住衬衫下摆:“出去!你有病吧?”
闻声,小森立即咬着蟹包冲过来帮腔:“不准偷看爸爸换衣服!”
秦转身带走儿子:“那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不然怎么生的你?”
小森困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
林羽鹿血压升高,锁紧门恼道:“你不要和小孩乱说!”
好在客厅的讨论逐渐变成了学校作业和飞机模型。
匆匆套上裤子,林羽鹿呆坐到床边,郁闷又茫然。
在社会更为开放的美国,他年少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完全脱离现实,见识到了各种复杂的感情、身体与婚姻关系,思想也不再如白纸一张。
其实回国前想过,毕竟全都已成过去式,只要维持成熟与和平,当个好爸爸就行。
结果秦世显然不是这么考虑的。
他那三分钟热度变得比三年更长了些,就好像等待伤口愈合后……依然还有欲念和爱情。
老天爷,你真的很会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