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纱雨镇,凛冬跟他讲从债主手中救下白一。海边的仓库,凛冬拖着沾着血的棍子,满脸是血站在门口。凛冬说的时候洋洋得意,正是这副修罗之貌,唬住了债主。
“我那样子,你看到了都要吓死。”
记忆里的玩笑话在耳边回荡,而现在,血淋淋的凛冬被他亲手送进急救室,奄奄一息,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第47章
李东池赶到月宝镇时, 带来了蕉榴市的医疗团队,凛冬情况危急,需要尽快转移到最近的城市。韩渠一路护送, 两天没有合过眼。第三天,医生告知, 凛冬的伤情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了,但不排除会进一步恶化的可能。韩渠守在凛冬床边,轻轻握着凛冬的手, 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头上缠满绷带的人, 许久, 仰面将泪意忍了回去。
他将凛冬的手抬到面前,低头吻了吻,自言自语:“听得到我说话吗?冬冬哥。”
凛冬毫无反应。
“以前你守着我的时候, 我听不清, 也看不见, 但我感觉得到有一只小贝壳,一退潮就会来到我身边,跟我说话。有很多次,我快要睡着了, 我知道一睡着,应该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醒不来也好, 我那几年过得……实在太辛苦。但每次我真的要睡着, 小贝壳就在一旁叫我。”
“我后来想, 我能醒来,要感谢很多人,救我回来的队友,医术精湛的医生, 还有小贝壳的呼唤。我那时很好奇,小贝壳是谁,等我醒了,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
“你好奇吗?你醒过来,我跟你说小贝壳是谁。”
床头的仪器单调作响,是韩渠得到的唯一回应。一阵沉默后,韩渠笑了笑,“算了,不卖关子,你就是小贝壳。”
“小贝壳,你能醒来吗?”韩渠沙哑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小心地将凛冬的手放回去,“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探视时间有限,韩渠更多时候只能待在病房外,透过窗户,他看见凛冬孤零零地躺在里面,就像被海浪推得很远很远,再也回不到海里的贝壳。
李东池安排特警值守着这一层病房,除了凛冬,其他伤者陆续能够接受问询。
温省的手下交待,他们这一支是温省的心腹,温省出事后,他们立即离开M国暂避,最近才回来,策划劫狱。计划还未实施,就得到温省将被转移到蕉榴市的消息,这简直是天降馅饼。
温省认识月文城的一些地主,打算到月文城落脚,中途遇到凛冬打乱了所有计划。在温省下令追击凛冬的车之前,手下就劝他不要节外生枝,他却非报仇不可。凛冬的车滚落山崖,车里三人全部昏迷,手下又劝不如直接射杀,温省不同意,要带走当人质。其余人质并未受到折磨,温省眼中只有让他吃过大亏的凛冬。
审问进行到一半,韩渠就离开,但只在外面站了片刻,又红着眼回到门口。
凛冬重金雇来的两位保镖卡里和林富骨折、中弹,但由于没有伤到要害,身体素质好,醒得最早。他们交待得不多,凛冬并不会和他们说详细计划,他们的任务只是提供安保。林富最后说:“我跟过很多雇主,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卖命,但凛老板这样的,我以前没有遇到过。好人平安,他醒来后,我愿意继续跟着他。”
阿谨在得知凛冬伤重未醒时,泣不成声,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问询只得暂时停止。警察离开后,韩渠敲了敲病房门,用M国语说:“能和你聊一会儿吗?”
阿谨一听他的发音,眼泪又出来了,“你是李先生的朋友?”
“他叫凛冬,料峭的冬天。”韩渠在纸上写下凛冬的名字,拿给阿谨看,“李大东只是他的化名。”
阿谨重复着“凛冬”两个字,将纸捂在手心,“凛先生,是凛先生保护了我。”
车失控翻落时,是凛冬紧紧抱住她,她在恐惧和撞击中失去意识,最后一点认知,是凛冬强有力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她伏在床上,无颜见韩渠,自责不已。
“不要说对不起。”韩渠说:“能下床的话,去看看他,他会醒来,到时候再跟他说句谢谢。”
阿羊的伤势也很重,和凛冬不同的是,他是在车祸中受了重伤,两枚子弹贯穿内脏,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清醒后,阿羊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完整的认知,警方花了些时间告知他经过,他消化了许久,又过了两天,才能讲述和凛冬一路北上营救阿谨的计划。
“我妹妹也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我和这些人不共戴天!”
“月文城里那些女人孩子很可怜,地主们仗着治安局不敢管,养了一屋子女人,成年的,十几岁的,还有几岁的!简直就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