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冰冷,淡笑道:“梅薛温……唔, 他亦是夫人的入幕之宾么?”
她通身如坠冰窖,粉唇启张, 却是一个字也难吐出。
不, 不是。
然不论作何解释, 他必然不肯再信任于她,一如她曾经质疑他那般, 不留丝毫转圜余地。
身体紧密相缠,她无法克制地动了情, 然思绪却是茫然, 眼神空洞, 几乎觉不出半分缠绵之欢愉。
为何会成这般……
那事发生并非是她所愿,可确确实实是她的筹谋将他置于了死地。
时光无法回溯。如今,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摆脱这缠绕于心头, 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梦魇?
修长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 逼迫女子回头。
二人目光相对,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眼神无波, 不再觉得讶异。
男人神情隐没于暗中, 叫人辨不清其眼底神情, 只闻耳畔声线幽凉, 嗤笑道:“鱼儿不若再仔细辨认一番,吾到底是谁?”
她思绪浑浊,几乎无法进行思考。
是谁。
梅薛温?
亦或闻人策?
眼角蓦然落下两行清泪, 她愈想愈是疲惫,缓缓合上眼。
不论此人到底是何种身份,但有一事却是绝对错不了的。
鸦黑睫羽轻颤,却是带着一种几欲赴死的决心徐徐扭过身来,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将唇凑上。
“你是我的夫。”
不论梅薛温,亦或闻人策,唯一不会错的,便是他们皆同她拜过天地。
他们都曾是她的夫婿。
她紧闭着双眼,敏锐地察觉到身上桎梏在逐渐褪去。
耳畔清净,似终于停止了那若永无休止的诘问。
寒风轻拂过面庞,她静静地等待一波情潮淡去,方才吐出口长气,头脑昏沉,脱力地往地面软倒。
然回过神,身下传来的冰冷触感,却蓦地叫她一惊。
不对……她方才不是于梦魇中醒来了么。
可这儿,似乎并不是盥洗室。
身体不知为何有些发麻,她艰难睁开眼,却见视野间一片漆黑,室中火烛俱灭,阴风于耳畔呼啸而过好似厉鬼哭嚎。
长甲刺入掌心,传来尖锐痛感。
她面上神情愈发莫测,带着些许茫然之色,待适应黑暗后,方才缓缓抬首。
入目是一片为风吹动的白缦。
她好似,又再一次回到了白日那间祠堂之中。
然与上一段梦有所不同的是——
她如今,正赤身裸体地躺于那只楠木棺椁当中!
嗅觉逐渐恢复,鼻间传来一阵熟悉的糜烂麝气。她心蓦地先一步开始狂跳,若有所感般,艰难地侧首望去。
身侧卧有一人,衣衫半褪,以手支颐正静静地注视着她。月华流转,投射于其人面容之上,映照出一双暗沉似深渊的寒眸。
男人唇边噙笑,熟悉的上挑弧度正与香案上那块灵牌的主人别无二致。
却是她那死了几日的夫婿。
心若擂鼓,她唇不自觉地启合,一时失声。
“闻人策……”
没有衣物作阻隔,那只寒凉大掌环上美人纤腰,覆于她体肤肆意游走着。
男人终于开口,徐徐言道:“鱼儿滑不留手,实在叫人好找。”
亲昵之言黏腻于齿间,一如往日抚触她鬓角时那般温柔,带着些许缠绵情意,似春水般潺潺不歇。
然同时,头顶半掩的棺盖却在逐渐合拢,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目露惊恐,不禁出声:“你做什么……”
男人语气诡谲,低低发笑:“嘘,堂间尚且坐着闻人氏的列祖列宗,鱼儿此言之意,莫不是也想叫他们一睹你我欢好时的模样么?”
她身形蓦地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周遭太暗,她无法视物,更不敢大口喘息,只是拘谨地缩于棺椁一侧,极力想同他保持着距离。
然男人却是不肯依她,行动自若,缓缓动作起来。
“……”
无需目视,她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双修长漂亮的手,肤质白皙似玉,曾无数次于夜间为她拨弦抚琴,哄她入睡。而其手背青筋绷紧,指尖轻挑时的模样,亦最是好看。
然现下,那触感却不断往下游走,逐渐深陷入一片湿热软肉之中,漫不经心地于人脑海中拨动着欲弦。
琮琤交错之声不绝,无声无息,却几乎叫她震耳欲聋,浑身禁不住地软颤发抖。
她咬唇无言,染有丹蔻的长甲却是深深陷入掌心,刺痛感不断地提醒着,眼下情形皆非是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