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四微微挑眉,闻言神情也并没有流露出几分惊异,语气仍旧淡淡:“原来天家亦有本难念的经。”
忽略他话语中的敷衍之意,季书瑜颔首,自顾自地继续表忠心:“闻人府不认妾身这个公主,那妾身如今也只得认命了,只愿将后半生托付于四当家。妾身初见四爷便觉得您身手了得,风采出众,未来定是大有可为,遂亦愿将矿山令双手奉上,全心全意助夫郎成就大业。”
言语间,她那双笑眸盈盈注视他,温柔似春水。
趴在窗边听墙角的梅胜志闻言咬牙,暗道昨个儿那般凶狠斥他的小妮子,如今倒是成了条没刺的软骨鱼,说话细声细气,真是看人下菜。
他较老四可曾差哪了?没眼力见的娘们。
因着梅薛温背光而立,季书瑜只能大概看清他的轮廓与动作。久不闻他言语,亦无法探视到其藏于眼底的
真实情绪,只得于心中暗自揣度。
却见他忽而笑了,话语间蓦然少了几分凉意,若春辉映柳,清逸含情:“如此甚好,望夫人以后也莫忘了今日这番承诺。”
高挑的身影渐近,淡淡的檀木香气顺着他的动作轻浮而来。
他倾下身,抬臂将她的细腰虚虚环在胸膛间,也未拂去床褥上摆放着的象征早生贵子的谷物,便将人径直放倒在其中,以手支颐,于昏暗微光下含笑端详芙蓉。
清晰的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视若无睹,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眉间,漫不经心的浅浅描摹。
铜制面具贴滑过细腻温玉,带有薄茧和冰凉触感的指尖于雪肤上流连摩挲,所过之处皆仿若点燃起一簇簇微弱火苗。似抚摸珍宝,又似要抚触到底下的每一寸骨骼。
冰火交重,引得身下女子轻轻哆嗦。
这贼人……
也太轻薄了。
第8章 沤珠槿艳 “吾与夫人举案齐眉。”
“既是如此,从今往后,吾与夫人举案齐眉……得妻如此,夫死无憾。”环在她腰间的大掌收紧,力度之大,似要将人揉进骨肉之中方且罢休。
空气逐渐变得有些稀薄,室内幽幽檀木香与清浅兰香相互缠斗,于床幔当中合成一股十分奇异的勾人甜香,搅得人神志愈发有些朦胧。
被细小的谷物咯着,背部传来隐隐痛意。她有些不适的蹙起秀眉,微微曲肘向后支着身子,想要起身呼吸点新鲜空气。
然身前之人在察觉到她抗拒远离的动作后忽而顿住,黑眸朝下一望,微收了圈着她的力度,改而屈指轻掐她的柳腰。
腰部的软肉过于敏感,季书瑜一时不察着了道,如被人点了笑穴,难以自抑的轻轻漏出两声银铃般的笑。
听见自己的声音,她连忙捂住唇,美眸流转,恨恨瞥了梅薛温一眼。
“痒,四爷别戏弄妾身,合卺酒还没喝呢。”
有些狼狈地挣扎开腰间箍着的大手,呼吸稍急促,捂着胸口匆匆起身离了榻,朝摆放合卺酒的梨花木桌走去。
那几声带着喘息的娇笑,叫趴在窗外头听墙角的梅胜志美的找不到北,仿若占了天大便宜般,只觉腰眼发麻,险些站不住脚跟,急急扶住窗棂想要站稳。
可窗子原本就没扣紧,这一推,窗户便径直被推开了一大截缝,凉风透入,发出轻微响动。
声音虽细小,但学武之人耳力极佳,屋内两人自然亦是捕捉到了轩窗外的响动。
季书瑜惊得缩了缩脖子,忙整好衣裙,探头打量侧窗方向。投去视线被屏风遮挡的严严实实,无法瞧见后头情形。
“谁在外面?”
脚步声向窗边而来,梅胜志眉心一跳,慌忙抬腿跨过台阶,跳进屋后的干草垛当中,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季书瑜一只手支起窗子,眯着眼睛瞧向暗处。
远处的草丛尚在摆动,人应是往暗林中潜走了。
“许是大嫂养的那只衔蝉奴出来遛弯了,那小畜生年龄本来大了,近日不知怎地又开始发-春,到处乱窜。夫人若是害怕,为夫明日便到后院设个机穽,下次它若是再敢来,必将那小畜生逮着阉了。”
梅薛温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面上笑意温柔,吐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
他徐徐起身,修长手指解开衣袍上的系带,将衣物脱下挂于木柱架上,疑惑道。
“夫人还要喝酒么,如今礼已成,喝或不喝其实也无甚要紧,且眼下已是亥时三刻,眼下饮酒怕是不好入眠。”
“啊……”季书瑜闻言回首,见到的便是梅薛温仅着一身雪白亵衣亵裤,长腿交叠靠坐在床榻边望向她的场景。
目光触及他略微裸露在外的胸膛,好似隐隐能窥见其中风景,不由得垂下眼来,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