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绪迟钝,闻言只觉诧异,依言缓缓抬眸对上男人目光。
待眼神聚焦,再度瞧清他的面容,那泛着赤霞的娇颜却是倏忽间变得异常苍白,她瞳孔骤缩,再是说不出话来。
明明痴缠至今,二人眼下亦尚且紧密相连,然跟前之人,却是于她眼下真真切切地变成了另一人的容貌。
高鼻深目,雪肤露鬓,肌肤白皙似冷玉,寻不见一丝疤痕红斑,便连鼻尖下颚亦为幽幽月华勾勒出美玉荧光。
他一双乌眸低垂,凤翎睫羽投下一片阴影,此刻正定定地瞧着她。
这、这分明是同她共枕而眠已久的玉郎……
视野之中,那张俊面缓缓向她靠近,高耸鼻梁之下的薄唇轻抿,似沉吟,又似噙着笑。
她心中惊疑不定,却见他又伸出手来,强硬地并入她五指,缓缓相扣。
见她辨识出自己,公子神情晦暗,语气幽幽,执意问道:“若此,夫人可否告知为夫,那梅薛温,又到底是何人?”
季书瑜蓦地失声,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是何人?
她实在不知晓该如何去解释。
“呵呵……”
闻人策低声发笑,神情微沉,却似是一点点褪去昔日那些光风霁月的矜贵温润,玉骨手掌住她的纤腰,重新将人调转回身子。
她愣怔地伏于冰冷棺盖上,未作多想,极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心绪。
却不想,身后之人却非是叫她得以片刻清闲的意思。
他双手亦置于棺椁之上,将女子柔软身躯完全拢入怀中,一边俯首咬住她雪白后颈,不轻不重地以齿反复啃吻研磨。
……他这是在做什么?
季书瑜茫然不解,思绪迟缓几乎凝滞。
而之后,她却察觉那才缓和些许的攻势又复加大。
颈后不断落下酥麻痒意,她吃痛蹙眉,过了良久,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二人眼下这般姿态是何等不雅。
往常行敦伦之事时都维持着衣冠齐整的贵人,眼下却仿作走□□-媾模样,举止轻佻,口出粗言,叫人倍感陌生。
这当真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玉郎么?
极度的羞耻与隐秘欢愉之感一齐涌上心头,她喘息连连,腰身酥麻软颤,将粉唇咬的发白。气息紊乱,却是始终无力挣脱开他的拘束,染着丹蔻的长指陷入他结实臂肉中,语气破碎地声声唤他:“停、停下……闻人策!”
然那人却作未闻,仍然不减力道,语气幽凉含笑。
“夫婿头七未过,鱼儿便已另寻新欢,难道不该罚你么?”
他的气息喷洒于她脖颈之间,落下一阵冰凉彻骨之感。
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颈,隐含哭腔,胡乱地作答道:“没有,妾身从未行过那般荒唐之事……”
此言落下,不想他却果真顺着她的意思稍缓攻势。
大掌覆于她发顶轻轻抚摸,熟悉的安抚姿态,一若往日欢好后的温存爱抚。
她神思不禁恍惚一瞬。
之后,又迟钝地想到一个问题。
他身躯这般冰凉,如今到底是活人,还是鬼魂?
“空口无凭。”
身后,那道寒凉目光悠悠落于美人裸露在外的美背上。她肤若凝脂软玉,不过稍作承欢,便已是落满了大片星星点点的红痕,如若傲雪之梅,开得异常绚烂羞人。
他垂眸赏着梅图,唇边笑意诡谲。
“若要吾相信鱼儿,除非……”
除非,什么?
她抬起眼眸,心下不自觉地升出些许希冀,等待他道出后话。
然下一瞬,一柄利刃却是缓缓塞入她掌心。
那物触感冰凉,激的女子神思亦短暂清明了一瞬。
他语气低哄,含着润和笑意,音色低沉惑人,带着慵懒的沙哑幽幽低吟于她耳侧。
“杀了你放养于外头的那些野畜,并以他们头颅祭我。若此,吾方才信夫人,并无二心。”
杀谁。
她只觉一头雾水。
“只有这一个法子么?”
他顿默。
“除此之外,倒也还有一法子。”
寒凉目光落于棺椁中的嫁衣之上,他语意不明,幽幽笑道:“生同衾,死同穴。世间人情凉薄如水,吾自不舍鱼儿于世间形单影只,独自过活。不若便随吾一道赴往幽冥地府,作对黄泉鸳鸯可好?”
他……是要她自戕殉葬?
她的心随着话语沉入冰窖,蓦地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回眸瞧他。
“什么……”
然话音落下,却见那副面容于眼前逐渐模糊,周遭景物亦若褪了色,于一瞬间模糊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