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辛辣,呛得她嗓子火辣辣地疼,可她却像是没感觉似的,又一杯杯给自己续上。
“哎哎哎,你干嘛呢,要给自己灌醉啊?”沈清欢坐在她旁边,看她不要命了似的给自己灌酒,紧皱着眉头夺走她手上的酒杯。
“哎!别拦我啊,要么大家就一起喝,今晚不醉不归啊!”徐嘉嘉晃着头,从沈清欢手里重新夺过酒来,她大手一挥,嚷嚷着叫他们一起喝。
沈清欢盯着徐嘉嘉不管不顾的样子,她垂下眼,鼻子莫名地一酸。
自从来到苏市后,她们两个都装作没事人一样,对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几乎都是闭口不提,似乎只要那样,宋清寒的死亡就只是一场梦境。
这是徐嘉嘉来到苏市后第一次这样失态,她闭了闭眼睛,她想,有的时候她也真的希望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这恍如隔世过去的将近十多年,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就好了,这样梦醒了,她再睁开眼,一切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在他们最好的时候,谁都没有离开、谁都没有消失,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眼下,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家,他们每一个人都看着徐嘉嘉神态迥异,谁也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情绪。
于是她也觉得心烦极了,拿起桌上杯子里的酒刚要喝,手上的动作却突然被陆征年拦住。
他犹豫地问她:“你......的嗓子能喝酒吗?”
她闻言愣住了几秒,才挣脱开陆征年的禁锢,无所谓道:“哪有那么娇贵了。”
说罢,她昂起头,也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
陆征年盯着她的动作怔了半晌,他苦笑了一声,也拿起酒杯,无声地陪着她一起喝酒。
江淮远就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到自己家里没多久,什么话也没说,就开始喝着酒,像是有什么苦大仇深似的。
好吧......他长叹了一口气,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来喊道:“行啊,那就一起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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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或许就是要喝了些酒才能开口的,但论酒量,醉的最快的还是江淮远。
酒过三巡,江淮远开始口不择言地提起当初:“哎......我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出去研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四个,还有......清寒......那个时候凑在一起玩游戏,喝的都是碳酸饮料。”
“是啊,那个时候你还说,玩这种游戏就得罚酒才有意思。”沈清欢喝得晕乎乎的,用手撑着脑袋,说话的速度都有些慢。
她喝酒容易上脸,脸上都红了一片。
也许是因为醉了,所以提起宋清寒的时候,没了一开始的那种严肃和缄默。
“我那个时候还说呢,我说光宋清寒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能喝。”江淮远大笑着,眼睛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当时清寒还不服气,我说干脆等我们成年了就找个时间出去喝得不醉不归一次,我要好好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呢。这小子......倒是没给我这个机会。”
沈清欢听着他的话,嘴边好似在笑着,可她偏着头,眼角的眼泪就这样无声地刮过脸颊。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但好在客厅里没有开灯,所以她也不用害怕被人看见自己哭了。
可是......正当她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时,身旁突然多出了一张纸。
沈清欢动作一顿,随即红着眼睛抬眼看他,在不太清晰的光亮下,她看见陆征年紧抿着唇,眼底裸露着掩不住的心疼。
她没有动作,既没有拒绝他的纸却也没有接住。
他们两人木然地在灰暗的客厅里对视,眼里都汹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方才离别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从徐嘉嘉和江淮远嘴里知道了些,虽然具体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但是或多或少也都知道那是个误会。
可是他们之间的误会似乎真的有些太多了,一定要坐下来讲的话,一时居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徐嘉嘉喝多了酒,背靠在沙发上,黑暗掩住了她脸上落下的眼泪。
这一年,他们二十九岁,距离苏市的那些年时光,过去了将近竟然也要有十多年了。
时间像是长了脚的时钟,匆匆忙忙地就到这里了。
是啊,她想,怎么就这样快的走到了今天。徐嘉嘉苦涩地笑着,眼泪冰凉地划过她的嘴边。
不去细数好像还真的意识不到,宋清寒走了也要有十二年了。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在朝前走,苏市的经济也飞速发达,在宋清寒案子水落石出的那天过后,她跟着沈清欢离开了苏市,一起去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