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云用葵菜叶做莲叶,南瓜皮仿金莲,池水用糯米浆打底,糖桂花便充作那许愿的铜板。
枸杞制成锦鲤,南瓜瓤捏成金龟,嫩豆腐搭成石块,豆皮则包成了一只小巧的福袋。
远远瞧着,这哪里是一道简简单单的素斋,莫不如说是一幅绝美画卷更为贴切。
就连看到目瞪口呆的蔡庆,都止不住连连夸赞。
还有从前将她视为仇敌的许钰,也不禁竖起拇指来赞赏:“若说比起创意,谁做的菜能跟褚朝云相提并论!”
许钰彻底服了。
蔡庆也庆幸自己去而复返,否则,又怎能有机会看到这样一道令人惊艳的菜式!
女香客依旧最看好褚朝云,她拿着筷子过来,却有些无从下口:“褚姑娘,你做的菜总叫我不忍心破坏。”
“不如尝尝那糯米浆吧?”
褚朝云称它米浆,但它也并非是真正的浆水,只是相对米糕来说更粘稠些,是用糯米粉调出来的。
如果真要用个妥帖的叫法,褚朝云更愿意把它称为“仿制麻薯”。
女香客笑呵呵地说了句“好”,而后便用筷子去挑那糯米浆,近乎拉丝的米浆挂在筷子尖上,入口丝滑甜糯,口感甚妙。
“唔,很香啊!”
女香客吃的满意,又去夹那葵菜叶。
“清爽解腻,搭配得当。”
女香客立刻就举了红牌子。
而空释和清禅本就对寺中之物情有独钟,哪怕味道上差那么一点,可难得有这种奇思妙想的菜式,二人也会给她通过。
只是二人浅尝之后,眼中惊艳却一重胜过一重。
他们发现褚朝云做的这一道并非空有菜色,就连味道也是惊才绝艳。
于是,这红牌子便举得是心服口服。
空释更是破天荒夸赞了一句:“很好,褚施主不愧是程施主的徒弟。”
这句说完,一旁的男香客却不冷不热的哼出一声。
自从这道吃食端上来,男香客便一下筷子都没动过。
这会儿见只剩下他一人,就毫不犹豫的举了绿牌子:“抱歉,褚姑娘厨艺在绝,在我这里也是不予通过的。”
褚朝云见男香客眼皮耷着,一副“不听不听反正我不给过”的高傲相,心中便想要发笑。
听到男香客说不通过,她也没恼,反而好性子的走上前来,询问道:“敢问香客,我这道吃食不通过的理由。”
问理由是正常,哪个被淘汰者都会询问。
而男香客似是很讨厌她追着不放,于是扔掉手中牌子,直接往椅子上一座,就一脸讥笑道:“褚姑娘还有脸来问我?为何不通过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所以还是请你来给我解惑。”
褚朝云态度淡淡。
男香客却“啧”出一声,声音故意提高了分贝:“此次比赛除了分辨厨艺,看的还是人品。”
“褚姑娘投机取巧,用仿制金池的创意故意讨好两位大师父,实乃钻营的小人!”
“如此人品卑劣简直可恶至极,哪怕你做的吃食再好,我也不能给你通过!!”
“免得你扰了佛门清净之地,害的长业寺断送香火!!!”
好伶俐的口齿。
对方这样一副上纲上线,强加罪名的做派,差点连褚朝云都要拍巴掌喊“佩服”了。
口舌这般犀利,不去说书真的很浪费材料。
褚朝云心想。
只是男香客这番故意羞辱的言辞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丁点惹怒她的效果都没起到。
褚朝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她这副样子看在男香客眼中,对方却认定她是在故作强撑。
男香客阐述完自己的理由,不待褚朝云开口,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女香客却愤怒的拍了桌:“荒唐!这次来长业寺做评判,并非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可如此强词夺理的说法,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过!”
女香客虽如此愤怒,但男香客显然没把她放在眼中,只冷哧一声:“第一次听到?那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些。”
这边的二人起了争执,那边参赛者们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他们自然不愿叫褚朝云胜出,最好三个都被淘汰。
可这世上崇尚技艺之人,大抵也都是慕强的。
褚朝云的这道菜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拿到哪里去,也是有夺得魁首的资质的。
真算起来,唐淑那一盘杂色丸子,才是真正的毫无趣味。
于是,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便主动出列道:“空释大师父,我觉得、觉得您请来的评判确实有失偏颇,还是请您秉公处理。”
“对呀!那高老爷摆明就是偏着唐淑的啊!当我们眼睛瞎了?”
那名男香客在蕤洲还是颇有些地位,他名唤高尚,又是高家家主,所以大家才喊他“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