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对方是奔着这事而来,刘新才神情才郑重了几分:“可说呢,那船娘被打的好惨,多少个日子都下不来炕,不过有褚姑娘照应着,再有几日便能好了,没事没事。”
刘新才自顾自的说着,并没发现再说到“有褚姑娘照应”的时候,眼前的宋小哥微微松了口气。
宋谨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能落下。
褚朝云是心善之人,他不愿看到良善之人得不到好的结果。
随即想到被打的船娘,又道:“若是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知会我一声便可。”
刘新才点了点头,见水烧开,就依次的往里头下面:“褚姑娘之后就没再提这事了,我估摸着应该没啥事了。”
其实褚朝云从头到尾就没跟别人讲过方如梅的事,不论是挨打还是偷山药羹。
只是因为那些人的传言到了刘新才这里,而他又跟宋谨想的一样,害怕被打的是褚朝云,所以才忙不迭的去了船上探听消息。
这才能得了准信儿。
煮好的扁食白胖白胖,刘老板努努嘴,笑呵呵道:“来一碗不,老弟?”
宋谨看着刘新才拿起了麻辣料包,便笑着说:“给我换个口味清淡的,我怕上火。”
刘老板哈哈一笑,马上换成了鲜香料包。
宋谨来的早,又加上偶尔还跟刘新才说几句话,所以即便天不暖和,他也依旧坐到了棚子里。
不多时,日头缓缓地从东边升起来,长街上摆小摊的,一早出来卖菜的,还有些富户拎着鸟笼子遛弯的,便全都出来了。
“逛着呢,张大爷。”
刘新才热络的打招呼。
对面“嘿”了声,也笑着道:“今个出摊挺早啊,刘老板。”
二人说着话,鸟笼子里的鸟雀也跟着叫出一声,只是那嗓子听着有点劈,不怎么水灵了。
刘新才不懂这个,便多看了两眼:“哟,这鸟是冻着了吧?”
“抗冻,抗冻。”
张大爷随口应着,又继续往前去了。
宋谨吃下一晚热腾腾地扁食,便也不觉得这风凉了。
约莫差不多该到上工的时间,他起身结账预备离开,街对面的妇人,就冷不防地喊了他一声:“是……宋小哥吗?”
这一喊,宋谨和刘新才就都望了过去。
宋谨其实不太记得这妇人是谁了,但刘新才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您家开张了?蔡老哥还好吗?”
那妇人正是蔡家香饮子铺的老板娘,也是那日撞井身亡的蔡老大的母亲。
那天如果不是宋谨发现了周老爹的问题,恐怕真正的歹人,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蔡老娘身边还站着小儿媳周娘子。
二人一听这声询问,都轻轻地叹息了声。
“好多了,日子总要过不是……”
周老爹的女儿是个拎得清的,原本自家老爹逼死了夫君大哥,她一时觉得没脸,还生出了和离的念头。
不过蔡家一家却不肯应。
毕竟周老爹是周老爹,周娘子是周娘子。
如今家中的铺子基本都交给小儿子小儿媳来管,可也因着那日的事关张了好些日子,今个刚缓的差不多,就打算开门做生意了。
蔡老娘看到宋谨之后,便温声跟儿媳说:“你回去一趟,把家里那几根甜芦苇拿来,咱们好不容易碰上了恩人。”
周娘子应过,立刻便往家中去。
宋谨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妇人要做什么,他本想推脱“不要”,奈何蔡老娘直接走过来拉住他,不肯让他离开。
不多时,周娘子就抱着几根甜芦苇回来了。
确切地说,那东西不能论根,看着更像是一截一截的。
每截大概半臂的长度,比擀面杖粗实一些,但宋谨和刘新才以前并没见过这东西。
蔡老娘将取回来的四段都给了宋谨,强塞到对方手里后,便道:“收着吧恩人,你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谢你。”
宋谨闻言,只得温声道:“好,那我收下,多谢您了。”
这边又互相聊上几句,刘新才就一脸好奇的走了上来,他从宋谨那拿来一根,拎在手中左瞧右看,然后问道:“这什么东西啊?干嘛的?擀面杖?”
刘新才是做面食的,用的一手好擀面杖,一见这东西长得像,便笑着猜测起来。
周娘子见刘老板神情像个老顽童,便忍不住笑道:“这不是擀面用的,是吃的。”
“吃?”
刘新才讶然:“怎么吃?生啃啊?”
周娘子又解释说:“把外面这一层硬皮消掉,嚼着吃就成,甜甜的,不过嚼完要吐掉,可千万别咽下去啊。”
香饮子铺卖的都是些甜甜的东西,有这个刘新才也不觉得稀奇。
可他一听“嚼完要吐”,就顿时失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