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点情愫在两家恩怨和逐鹿大业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且他们隔着的矛盾太深,季清欢也没有时间去清头绪,满足自己的个人私欲。
不管是今世的韩枭,还是前世有过交情的笑笑。
他都没法儿要了。
不能要。
否则就对不起在北大营丧命的这些季家军,死了都没脸见他们。
他跟韩枭是不可能的。
除非......
季清欢独自在里间盯着水面,第一次正视他对韩枭的感觉。
低头看着韩王毫不犹豫抽在他身上的这条鞭痕,还在辣疼,仿佛是冥冥之中对他的指引和启发。
季清欢用极其无所谓的语气,低声做出总结。
“在梦里或许喜欢过,但梦醒了,该忘了。”
季清欢,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狗。
我是你的主人,季清欢。
“....除非,你当我的狗。”季清欢盯着水面笑了笑,少见的有些邪气。
若往后季家势大,能叫他扳回一局。
或许他还能收了韩枭这个美丽至极的妖孽。
毕竟有时候确实被撩拨的险些把持不住,比如韩枭不穿好衣裳在他面前晃.....
韩枭虽然嚣张可憎,但实在漂亮。
没人能不心动。
但季清欢必须先处于高位。
再以碾压的方式凌驾于韩王父子之上。
到那时收了韩枭,季家军只会拍手叫好,就不会怪他了。
思量好该走的每一步,季清欢脸色归于冷淡,把衣袖放下来,快速扎了个高马尾并攥起白鹤长枪。
帐外有人喊——
“少主,我们该启程了。”
去到黑水城。
完成他们季家军在南部打的最后一场战役。
即刻脱身!
*
天色朦胧中涌现一抹湛蓝,就要亮起。
暗月谷外。
韩枭被他王爷爹拉着,不许他上马。
韩问天瞥着季清欢他们,语调低沉:“枭儿,你休息一夜等到明天,父王跟你一同去黑水城观阵,今夜且叫他们折腾去。”
仗又不是今夜就能打完。
凭这几千个筋疲力尽的骑兵跑过去,有什么用,去了也是待在营里跟季沧海大眼瞪小眼。
无非是说什么不看见季沧海就心存忐忑。
韩王很不屑,离了季沧海这些兵崽子们还不活了?
哼。
又不是世间只有季沧海一个主君。
他韩问天是差哪儿了?
韩王瞥着季清欢那愈发冷峻的小脸儿,气冲冲骂他:“不聪明的兔崽子,就惦记着你爹,本王抽你一鞭还板起脸色来了.....”
方才他想着给季清欢送些伤药,说几句话哄一哄,毕竟也不是真心要责骂他们。
那都是做戏给傅云琦瞧。
否则他真要攒劲儿抽过去,这季家崽子岂能好好的站着?
可谁知这崽子冷着脸不接他给的药,说要赶去黑水城找季沧海。
他关切的问两句鞭伤如何?
这崽子就阴阳怪气的说:一点都不疼,王爷抽的鞭子都是恩赐。
话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但从季清欢嘴里说出来,韩王能听不出是怨怼?
真是气人呐!
果然半大的小子都不好管教。
“父王,我想去黑水城。”韩枭拽着缰绳说。
他换了一身兔毛白袍子,外面穿着跟季清欢一样的银甲,脸庞在火把映照下显得干干净净,神色透着几分乖巧。
韩问天板着脸:“父王说了,明日跟你一起去。”
“儿臣告退,父王早些休息吧。”
韩枭直接翻身上马,骑到季清欢身边。
韩问天:“?”
他儿子瞧着乖了不少,实际还是不听话!
一个两个的都不好管教。
罢了罢了。
“季家的,若是再护不住世子,你们就别回来了。”韩问天威胁了一句。
季清欢唇角微扬,眸色如冰山浮动着暗光:“是。”
那就不回来了。
韩问天拂袖离去,摆摆手叫他们走吧。
“季清欢,”韩枭迫不及待的转头看人,眸底映出季小将军英气挺拔的身影,眸色晶亮的打趣他,“你越来越....帅了。”
每战一场,季清欢都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此刻单手拎着白鹤长枪,骑在马背上,一套银甲穿的干净利落,马尾在夜风里微微飘荡,双目坚定尤胜寒星。
额前发缕被黑布巾拦束着,愈发显得五官英气冷峻。
总之是帅的令韩枭眩目!
季清欢视线在韩枭脸上多停留一瞬,这才转开眼,没会韩枭的夸赞。
“出发。”
几千名季家军骑兵齐声应:“是!”
“驾!”
“驾!”
韩枭当即骑马跟上:“季清欢,你等等我——”
“......”
即将黎明破晓的天幕下。
他们的马蹄踏过绿草茵茵的山谷野地,飞溅起湿润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