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根烟,就倚在车门上抽了起来。
他低垂的眼眸中蕴着无数种情绪,阴郁得可怕。
“你想说什么?”走到距离众人很远的地方,楚今安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之人,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齐翰垂眼,神色不明,“抱歉,证据丢了。”
楚今安瞳孔微瞠,“你再说一遍。”
“我说证据丢了。”齐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别这么严肃嘛,丢了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故意的。”
楚今安面上是少有的怒气,他往前一步揪住齐翰衣领,“你在搞什么,是丢了还是被你毁了?”
齐翰立在原地没动,半晌他嗤笑一声,直接承认,“什么都瞒不过你,是被我毁了。”
楚今安愣半晌,反应过来什么松开他,“你也去过舟山福利院?”
“我没有。”齐翰抄了把头发,烦躁地叹了口气后人变得严肃,“昨晚我看过那所谓的证据,里面牵连甚广,你知道公布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楚今安少见的情绪波动,他看着齐翰失望至极,“如果身为执法人员不能秉公执法,那这世道当真没有公平可言。”
“是是是,你一身正气,我知道你从小就看不上我,我趋炎附势我是小人,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齐翰激动地一把扣住楚今安的肩,“可你以为上峰调令迟迟不下是什么原因,真以为是驻华使馆他们不敢动?你来这里上峰会同意不就为了让你来拿证据?什么人敢杀你你心里没点数,楚今安,别天真了,你已经猜到里面有什么人了。”
“那又怎样?”楚今安一把拍掉齐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里透出几分失望,“是我信错了你,我以为......”
“算了。”
楚今安难得的欲言又止,他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楚今安,事情因你贺家而起,贺家根深蒂固是不能随便动,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以为让罪有应得之人伏法后,贺瑾之和你真的能全身而退,你以为贺家这块肥肉,当真能不受任何影响。”
齐翰的一番话留住了楚今安的脚步,他没有回身,等待身后之人继续说。
“那些受害的Omega已经解救出来,事情到此为止就够了。”齐翰上前和楚今安并排,似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切,都刚刚好。”
“刚刚好?”楚今安往日里淡漠如水的面庞挂上一丝讥讽的笑,“那他们所受苦难,法律不应该给一个公道?”
“你真的相信法律吗?”齐翰一瞬不瞬盯着身边之人,压低声音,“如果你真的相信法律,那么你就不会手下留情,任由田冉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报仇。”
楚今安扭头,漂亮的眸中盛着一丝怒气,“你以为你很懂我吗?”
“我不懂,我从来都不懂你。”齐翰盯着人,“可你我都明白一个道,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有阴影,这是共生法则,我们必须遵守。”
见楚今安不应声,齐翰无声叹了口气,继而自嘲一笑,“证据丢失,人犯自杀我难辞其咎,不用你刚正不阿的楚执行长亲自出面,我自会向上峰请罪。”
他说完没再多做停留,就提步自己离开。
楚今安看着齐翰离开的背影,心口缠着异样情绪,翻来覆去虐搅,扰得人心烦。
喻然死前凄楚的眼神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那一句“我只信您”来回撕扯,让楚今安整个人无措又彷徨。
贺瑾之刚点了第二支烟抽了一口,齐翰楚今安就一前一后过来。
看见楚今安,他随手将烟掐灭。
面上阴霾随之一扫而空,他笑着迎上前去,“老婆,你们说什么了?”
“贺瑾之。”楚今安躲开了贺瑾之的触碰,很严肃地喊他名字。
贺瑾之收回手,笑着看他,“老婆,我在呢,怎么了?”
“你昨晚有意无意提醒我证据在我身上不安全,今天又强行拉我上你的车。”楚今安向前一步逼近贺瑾之,“你是不是在故意诱导我把证据给齐翰,好让他销毁证据让他去背锅?”
“啧,你心疼他啊?”贺瑾之眉尾挑了一下,玩世不恭的态度里多了些妒意。
不等楚今安答话,他又道:“我好伤心。”
轻佻的言语证明了楚今安的猜测,他看着贺瑾之,神色越发复杂。
此前的隔阂潜移默化中越来越深,他没法再和贺瑾之正常沟通,就直接转身上了后面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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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喻惟直到夜幕降临才转醒。
他扭头,一眼就看见站在窗边打电话的贺楚亦。
他撑坐起身,环顾四周,眼中一片迷茫。
打电话的贺楚亦听到身后动静,结束通话后急忙来到喻惟身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