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统哥”迟迟没有反应,他又要如何从这尴尬的境地中脱身而出?
他今日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瞿开宇定然会扑上来,将他给大卸八块!
瞿开宇已经开始跪地大喊冤枉了。
“陛下!臣为官多年,一直忠君为国,两袖清风!高将军却仅因朝堂上的一点口角,就如此出言污蔑,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他转头偷偷瞧了一眼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几个大臣,想让他们帮他一起对着高思远口诛笔伐,却惊奇发现,其中几人竟是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就各自扭开了头。
瞿开宇心中打鼓。
这几人怎么回事?
平日里一起声讨武官时,明明一个两个的都比他还要能说。
如今不过是一点毫无根据的言论,就将他们吓破胆了?
这朝堂之上,可真是一群惯会见风使舵的小人!
他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唇角。
高思远更急了。
瞿开宇故作悲愤地那么一嚎,若是他不能赶紧接上话,气势上落了下乘不说,气氛也会变得更加古怪。
已经有朝臣开始为瞿开宇打抱不平了。
几人情绪激愤,像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幸而——
小公主没让他等上太久。
江映澄的注意力总是很轻易便能被转移,此时看这人竟是如此不要脸地高呼冤枉,当即便也开启了新的事业。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唔,去岁三月,收取常宁县县令十万两白银……】
【五月,收取应抚县县令十五万两……】
【八月……十三万两……】
【十一月……】
【嚯!比吏部尚书贪的都多!】
高思远心中狂喜,忙跟着机械性地重复小公主心声里所说的内容。
他这次长了个心眼,没有全部复述出来,而是打乱了顺序,并只挑了其中的几次大额的说了。
自高思远开始陈述具体的罪状起,方才为瞿开宇帮腔的几人便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半晌都再吐不出一个字。
说得这般笃定且具体,还是在重云殿上这样的场合……
怎么看,都不像是顺口胡诌的。
跪在地上的瞿开宇,更是背脊僵直,眼神惊悚地瞪得极大。
只因高思远所说的每一笔,都是他在数个深夜里翻看私人账本时,早就烂熟于心的数据。
可这些,他高思远又是如何知道的?!
可他每次收受贿赂时,都会不厌其烦地将步骤精确地规划到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他自认若不是那群向他贿赂之人自爆,就绝无可能将此事曝光!
想到这里,瞿开宇双眼紧闭后复又睁开,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可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重云殿,“你说我贪污受贿,我就贪污受贿了?”
瞿开宇嗤笑一声:“若是朝堂上都像高将军这样,空口无凭地就想污蔑朝廷命官,这大瑞,还有何法度可言?!”
高思远一时语塞。
这人既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就证明他在隐藏证据的这件事上,做得极为细心,怕是不好找到证据。
朝堂上有几人见高思远这般反应,便又开始声援瞿开宇。
他们同属一个阵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真查出对方贪污受贿,自己也可推说是识人不清。
吵闹的环境之中,高思远下意识望向了小公主的方向。
对面也不负他的期望——
【哎嘿?】
【藏在他弟弟名下的京郊宅子里了?】
【还都是官银?!】
【嗷嗷嗷,咱们去挖了吧?!!】
高思远长舒一口气,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有些对不住小公主,但今天这个功劳,他不抢不行了!
“空口无凭?”高思远挺起胸膛,畅快的心情堪比打了一场胜仗,“那你弟弟在京郊的那处宅子里,藏的官银又是从何而来?!”
“轰”的一声——
似有巨大的异响在耳边炸开,瞿开宇直接跪坐在地,寒冬腊月里,他硬是生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像刚被从水中捞出。
目光惶恐中又透着绝望。
因着这些银两上面都有官印,他自收上来后就一直没有动过,全都埋在了弟弟宅院中的地底。
可如今,他却是因为这半分都未动过的赃款,即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高思远喜形于色地看着禁军冲上前来将瞿开宇押出重云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可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江映澄见那个贪污的官员被她的父皇命人押入了大牢,偷偷去挖银子的心愿也落了空,便对此事再无兴趣,又跑回去和007一起,扒起昨晚在国公府发生的热闹。
【哈哈哈哈哈,是谁这么坏,一把火点了人家一个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