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聆蜷起身子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被吸入肺腑,可心口的疼愈演愈烈。
她想知道濯玉为何会变成那副冷心冷清的模样,想知道燕山青他们最喜欢的虞小五是怎么消失的,仅仅只是拂春的死,为何会带给她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没心没肺的虞小五,怎么会变成话少孤僻的濯玉仙尊?
可如今真的亲眼看到,又觉得还不如不看。
为了保护师尊不成为魔,在她濒死之时亲手碎了自己师尊的魂魄,断绝她转世的可能,虞小五怎么承受得住?
可虞小五又能怎么办呢,看拂春成为被魔族驱使的傀儡魔修,这对于一个修明心道、惩恶扬善的中州仙尊来说,是侮辱,更是残忍。
虞知聆情绪崩溃,心口疼得要命,越想越是委屈,厉声骂道。
“我要回家,我不要做你这狗屁任务了,你把我送回去!死了也好,我不要在这里了!谁要做你这破任务!”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要被你拉到这里来!死系统你出来啊!”
“什么功德值,什么任务,不做了!我不干了!你让我看到那些东西干什么,这又不是我的任务!”
墨烛听到她的声音,连忙结束练剑来到前院,看到她躺在椅中捂着心口。
“师尊,师尊怎么了?”
他吓得扑上前,单膝蹲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脸,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她很委屈,哭红的眼睛在见到他后,忽然开始嚎啕大哭。
“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让我看到这些东西干什么,这又不是我的事情,我想回家,我想阿归了……”
回家,是颖山宗吗?
阿归,是柳归筝吗?
墨烛连忙抱着她哄:“是不是想回颖山宗了,还是想柳姑娘了,我去把她叫出来好不好?”
虞知聆还在哭,她拍打他的肩膀,像是在发泄自己的委屈。
“不是颖山宗,不是她,是我的家,是阿归,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什么魔种,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了你,师尊……”
他们所有人一直在乎的都是虞小五,压根不是她虞知聆。
在乎她的只有阿归,她的家也只有那个小窝。
她就像占了属于别人的东西,还要时刻谨慎自己会不会被墨烛杀掉,会不会被颖山宗的人发现不对劲,会不会突然就一无所有了?
她哭得实在太惨,墨烛抱着她,将她搂进怀里,一手在她脊背上轻拍,心跳慌乱不成样子。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不知道她说的家是哪里,不知道她口中的阿归又是谁?
她有好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就像她现在哭成这个样子,他连一句哄她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她为什么哭,要怎么哄?
他唯一能说的只有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抚。
“师尊,不要哭了,我在呢。”
可虞知聆不需要他,她要的不是他。
她一遍遍说想回家,说想阿归。
她的家到底在哪里,她的阿归又到底是谁?
他什么都不知道。
***
柳归筝坐在殿外,面色阴沉,纤长的手紧紧攥起。
桌上放了个小蛇玉坠,这东西简单,她一个时辰就能打好。
屋内的少年替虞知聆掖好被子,摸了摸她洇红的眼尾。
“师尊,睡一觉吧,没事的,都会好的。”
虞知聆听不到,像是情绪忽然崩溃,墨烛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就像上一次在钟离家,她夜半忽然惊醒,也像是梦到了什么一般,抱着他低声啜泣。
但这一次,她比上一次更加难过,几乎是嚎啕大哭,打了他好几下,失去理智,朝他发泄她自己的委屈。
打完他后,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经脉又隐隐疼痛,墨烛看她脸色疼到煞白,实在没办法便给她下了昏睡决。
墨烛拨开珠帘走出去,来到柳归筝的对面坐下。
少年沉声问:“阿归是谁?”
柳归筝深吸口气:“我不知,不是我。”
“我师尊曾经有过旁的家吗?”
“她从小在颖山宗长大,性子活泼,三宗四家都对她格外宠爱,到处都有她的朋友,她在哪里都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但你要说家,只有颖山宗。”
可她方才说要回家,要阿归。
不是颖山宗,不是柳归筝。
那是什么?
墨烛深吸口气,这种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未知感让他空前恐慌,好像……他真的对她了解太少。
柳归筝问他:“她方才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