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墨烛冷眼看着白衣青年熟络推门而入,一看便是过去百年没少来过。
云祉隔着很远便听到院里有练剑的声音,但感知剑意,却带了浑厚的肃杀之意,与虞知聆柔中带刚的剑意不同,一猜便是墨烛在这里。
一进来,果然瞧见了上次在四杀境见过的那个少年郎。
云祉牵出温和的笑,道:“墨烛,好久不见。”
墨烛颔首行礼:“见过云祉仙尊。”
云祉走近,笑着道:“我来找濯玉谈些事情,她在屋内吗?”
“我在我在,云祉,你等一会儿!”
墨烛还没回话,屋内率先传来虞知聆的声音。
“墨烛,进来帮我一下。”
墨烛进了屋内,瞧见虞知聆朝他张来双臂,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自己穿好了外衫,墨烛帮她穿上鞋,打横将人抱起。
虞知聆指了指树下,道:“把乾坤袋里的木椅拿出来吧,我坐着就行。”
“好。”
墨烛取出乾坤袋里宽敞的木椅,垫了几层的软垫,将她放了上去。
这三日虞知聆的经脉疗养了些,如今能勉强坐一会儿,在云祉面前半死不活地躺着终究有些不太合适,她便只能强撑着坐在院里树下摆放的椅中,朝云祉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
“我如今站不起来,只能勉强这样坐着。”
云祉颔首:“无事的,我听说了你的伤势,好好养伤。”
虞知聆安生坐下,碰了碰墨烛的肩膀:“墨烛,你先出去吧。”
墨烛的心忽然便沉了下来,他正弯腰为她垫锦枕,闻言抬眸与她对视,两人距离较近,虞知聆瞧见他冷淡的瞳仁。
虞知聆讷讷解释:“我……我和云祉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出去吧。”
这孩子怎么了?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看他的神色很冷,以为他要生气。
可下一刻,墨烛站起身应下:“好。”
他答应得很快。
墨烛转身离开,不看院里的两人,还颇为礼貌关上了院门。
只是当院门关上的刹那,他的脸色愈发冷淡,周身威压森寒,漆黑的门板幽深,紧闭的门缝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两人。
他看到云祉抬手一挥,用灵力将院里的石桌和石凳挪了过来,随后悠然坐下。
云祉取出茶水,为虞知聆斟了杯茶。
郎才女貌,当真登对,两人长得一个比一个清冷,瞧着像是两个下凡的仙人,哪有半分俗世烟火气。
墨烛忽然转身,好像再看一眼便忍不住推开门将她抱回来。
他闭上眼,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能对她太过霸道,她有自己的朋友很正常。
他们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虞知聆没那个心思。
墨烛沉默了许久,等到院里的两人开始说话,他终于睁开眼,眸底无波无澜宛若深潭,迈开步伐朝远处走去。
如今是深夜,因为虞知聆怕黑,院里便挂了许多盏灯,晚风也吹得人清醒许多。
虞知聆轻抿口茶,悄悄看了眼对面的云祉,他依旧是记忆里的白衣白发,盛夏的天却穿了一身厚重的鹤髦。
可记忆里……
云祉在很多年前,好像并不是这样穿着,面色也没这般白。
虞知聆有些担心,还是问了句:“云祉,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啊?”
云祉正在喝茶,闻言动作顿了瞬,抬眸看了过来。
虞知聆急忙举起手示意:“我失忆了,我师兄师姐应当和你说了吧,过去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
云祉忽然笑了出来,神情柔和:“我又没说你什么,忘了就忘了吧,有些事情忘了也挺好的。”
这件事和相无雪以及墨烛曾经说过的话很像,他们两人也告诉过虞知聆,忘记就忘记吧,有些事情忘了好,不要活在过去。
可虞知聆红唇微抿,觉得他们两人说的都不对,忘记与记得,都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她不想这般糊里糊涂地活着。
云祉放下茶盏,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
“我的伤是中毒,七月霜寒,就在十年前。”
虞知聆眨了眨眼,茫然问:“七月……霜寒?”
“一种魔族的毒,没有解药,便只能靠修为压制着,除邪的时候中的,没什么大碍,活得好好的。”
虞知聆蹙眉,直觉告诉她,云祉似乎瞒了她什么,说的话不真。
但这是云祉自己的私事,她过多追问好像也不应该。
云祉唇角微弯,柔声道:“濯玉,不说我的事情了,说说你吧,找我做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说了。
虞知聆心下叹气,只能将这件事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