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病了啊。”段博荣发出一声有些感慨地叹息,“这次是因为什么?”
“镇北王让她弹曲子,然后她就疯了。”
“是吗?这让我想起了九年前,嘉禧皇后还在世的时候让瑶玉夫人在元宵宴上献舞的事。”
“她答应献舞了吗?”姬有光问。
“应了。不过听李公公说,她跳舞时手上的护甲划伤了嘉禧皇后的脸。”
“这女人九年前就病了吗?”姬有光蹙起眉头,“那皇帝呢?她划伤了皇后的脸,皇帝难道没有处罚她吗?”
段博荣点点头:“自然处罚了,罚她去西山寺观带发修行了一个月。”
“伤了皇后的凤体,皇帝就给了她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处罚?”姬有光低声问。
“是啊,就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罚。”段博荣端着茶盏说,“所以我才想让你去弄明白这怪异背后的蹊跷之处,瑶玉夫人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对我以后的事有什么帮助吗?”姬有光眼神暗了暗,他并不乐意同那疯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瑶玉夫人是高家的庶女,而高家在琼朝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姓。”段博荣说,“据我所知道的,在高贵妃还不是贵妃之前,她与琼朝帝姬可是闺中好友。”
“你说什么?”姬有光愣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高贵妃认识……这种事你以前为何从未同我说起过?”
“我没同你说,是因为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段博荣轻声说,“你娘怀着你投奔我的时候,也没同我说起过,她只说想你平安地活着。很多事都是我这些年一点点挖出来的。”
“可我注定无法平安地活着。”姬有光看向段博荣,“从她将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过去的仇恨夙愿全都连着血脉延续到我的身上了,每当想起这些,我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知道你的苦楚。”段博荣拍了拍姬有光的肩膀,像是无声地安慰,“有光,我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费心费力地培养着你,时时刻刻地警醒着你,为的就是帮你斩断你的宿命。我看着你长大的,自然是会帮你的。”
姬有光撩起衣摆,双膝跪在地上:“亚父,您就像我真正的父亲一样。若我姬有光有朝一日能洗清这一身的血仇,这份殷殷恩德必定百倍奉还。”
“快起来吧,傻孩子。”段博荣弯腰将姬有光从地上扶了起来,“你以后是要反夏复琼,登上高位的人。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这样的大礼你日后不要再行了。”
“是。”姬有光站了起来。
两人俨然是一幅父慈子孝的感人模样。
“那个刺杀你的人,你有问出来些什么吗?”段博荣问。
“是高贵妃安排的。不过亚父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都处理妥当了。”姬有光似是不想聊这些,话锋一转,“对了,亚父,我需要一样东西还想请亚父帮忙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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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禁宫,御书房。
“陛下,瑶玉夫人来了。”李公公弯腰进来通报。
“陛下。”瑶玉夫人被引了进来,对着桌案前男人行礼。
“青瑶来了,赐座。”皇帝抬眼,吩咐李公公搬凳过来。
能在御书房内坐着同皇帝说话,这样的恩宠也算是独一份了。然而瑶玉夫人施施然坐下,神情毫无一丝惶恐,就像是这恩宠是她理所应该享受的一样。
“这样大的太阳,陛下唤我来做什么?”瑶玉夫人问。
“听闻你昨日与镇北王闹了些不愉快。”皇帝搁置下手里的笔,望着瑶玉夫人平和地说。
“是那蛮人将状告到陛下这儿来了?”瑶玉夫人问。
“哎,不关镇北王的事,是朕从别人那听闻的。可有此事啊?”
“是有此事又如何?是那蛮夷挑衅在先,居然当我为歌姬玩弄,折辱于我,还要我当众献曲。”玉瑶夫人很是不屑,“若非是看在陛下的情面上,我定是要割了他喉咙才能舒心的。”
“镇北王是草原人,不懂宫里规矩,言行难免粗放一些,他并非真心要折辱你。”
玉瑶夫人哼了一声。
皇帝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说:“既然是看在朕的情面上,那青瑶你等会儿就去一趟八方馆,给镇北王赔个不是吧。”
“什么?要我给他赔不是?”瑶玉夫人脸色立刻就变了,“凭什么?”
“有镇北王能保大夏边境太平,这样朕才能放心远征大梁,统一中原。”皇帝说,“为了江山社稷,青瑶你就委屈一下吧。”
“凭什么我要委屈?我受得委屈还不够多吗?”玉瑶夫人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皇帝,“若非是我受得那些委屈,你和我姐姐能得到如今的尊位吗!而你们是如何报答我的?现在居然还要我委屈一下?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