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滕时看起来和过去一样?
自己被痛苦和绝望折磨了四年,而滕时看起来却根本没有受影响。
他还以为滕时会憔悴,甚至害怕滕时的身体承受不住离别的悲伤,可现在却发现滕时好得不能再好。
他有想过自己一次吗?他有过半分后悔和不舍吗?他这四年过得就这么轻松,一点痛苦都没有吗!
奚斐然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真恨不得掐住滕时的喉咙把他按在墙上,问问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滕时……”奚斐然几乎要把两个字的骨头渣都咬碎,“别让我抓到你。”
滕时坐上祁南瑾的车,上车的一瞬间,似乎心有所感,向上看了一眼。
明晃晃的日光被玻璃幕墙反射着,只能看见模糊的光晕。
滕时眯了眯眼睛,收回视线坐进了车里。
“看你最近脸色好了点,看来我给你找的中医有效果?”祁南瑾启动车子开往他早就定好的饭店。
一离开酒店楼下,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就不见了。
滕时坐在副驾驶上轻轻按了按上腹:“比想象中的有效。”
祁南瑾松了口气:“有效就好,得坚持吃药,你这副身子就是得好好调,这几年你动不动就疼,我远隔重洋的真是急死了。”
“那药好苦。”滕时想起那中药喉咙里就发酸。
“苦也得喝!”
滕时叹了口气:“其实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偶尔疼而已。”他一坐祁南瑾的车就犯困,把椅子放下去了一些仰面躺着。
“还偶尔?”祁南瑾趁着红灯看过来,伸手戳了戳滕时平坦的腹部,“医生都说了,你这肠胃再不养就要废了,去年还穿孔过一次,你也就从这两周开始脸上有了点血色,还说不严重。”
“哎哟,”滕时捂住被他戳中了的腰腹痒痒肉,哭笑不得地躲,“别动。”
祁南瑾看他这样子真是又无奈又心疼。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想一辈子都跟在滕时身边照顾他。
但是滕时不是那样的人,他不需要别人把他当个易碎品似的捧在掌心,更不需要别人过分的关注和照顾。
他的内心太强大了,以至于对身体上的病痛不屑一顾。
或许很久以前在意过,但是发现治不好之后就不在意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
那些改变世界的伟大发明,那些让人神魂颠倒的科技创造,才是他毕生追求的无上荣耀。
他的愿景太宏伟,宏伟到只容得下世界,而容不下他自己。
只有在这种时候祁南瑾会后悔学生物,如果他按照父亲从小给他的规划经商,然后接手父亲的产业,或许可以更能帮助滕时,也更懂他。
还有一个让祁南瑾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几年奚斐然不在身边照顾,滕时一个人,身子比之前更差了。
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是因为奚斐然走了,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滕时的病不只是身体上的病,更是心病。虽然滕时从来都不说。
祁南瑾真的很嫉妒。
被滕时一手养大,奚斐然在滕时心中占据的位置,没有人取代的了。
“你和奚斐然,一直都没联系了?”祁南瑾假装无意一提,“这次的科技会议,他应该也挺感兴趣的。”
“四年前就没联系了,他现在应该在J国学习,没有时间来。”
“你也真够狠心的,当初说送走就送走了,”祁南瑾把车停到餐厅前的停车场,试探地问,“你也不怕他以后怪你?”
细数下来,真的已经快四年和奚斐然没有一点联系了。
起初滕时还会通过森博士问奚斐然的情况,但是后来他发现越问越放不下。
那是他在一起8年的孩子,从孩子到少年,从稚嫩到青春期,他既像奚斐然的哥哥,又像他的父亲,一点点把他拉扯大,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但是他又不得不放下。
不只是因为滕家的血海深仇,更是因为奚斐然的那句“喜欢”。
这个词太重了,滕时不敢接,也不敢想,唯一能做的只有远远的躲开。
于是他告诉森博士,以后不要联系了,他把所有的大脑数据都传输给了森博士,供他建立了一个完整的自己大脑的电子版数据库,足够他研究好几年了,之后就切断了和森博士的联系。
往事的回忆被他封锁进了记忆的深处,化作沉淀在海底的珍宝,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被珍重地取出翻看,像是一段易碎的梦。
滕时忽的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原来你邀请我吃这家,我听说过,他家的鱼很好吃。”
祁南瑾仓皇熄火:“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吧!喂!慢点走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