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决定了要参加今年的美术展的话,他也必须拿出相应的回礼才行。
幸村精市在看到那画的第一眼,就笑了。
“结夏是在画我吗?”
粗糙的画布上已经用铅笔浅浅地打了草稿,用大面积的色块粗粗打了底,只细化了背景,连五官都是模糊而不清的,但无论是谁,只要一看见这幅画,就能认得出来,上面那纱雾般朦胧的人影,正是幸村精市。
仿佛透过画布,在浅浅微笑着的那个人影,被我妻结夏用柔和的鸢紫色、朦胧的月白色、鲜活的赭红色,丰盈了脸庞,勾勒出习惯性上扬的粗略弧度,连眉眼轮廓的模样,都只轻轻勾勒,便已然很相似了。
我妻结夏是不吝于在幸村精市的画像上用饱和度高的鲜艳色彩的,因此整幅画也如同夏花般绚丽多姿,带着活泼与灿烂的色彩,如同团簇盛放着的鲜花般显出馥郁的明亮。
“看得出来吗?”
我妻结夏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没有幸村精市画的那样好,能够游刃有余地把控着一幅画的重点,使得再复杂的事物也能够简洁有力地呈现出来。
他喜欢堆砌。
漂亮的鲜花、纤长的萱草、诗集、唱片机、彩色琉璃和网球。
他想要将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化为符号都堆砌在幸村精市的周围,并且在画布上也是这样展现的。
极繁复又极绚丽的所有混乱符号之中,只显得簇拥其中的那个人影越发如同被膜拜般凛然不可侵犯。
拥挤的压抑之中,又带着朝圣者的虔诚。
“画得怎样?你喜欢吗,小幸?”
趁着这两天训练结束后的时间,我妻结夏又将这幅画细化过了,画中的“幸村精市”如同石像中的人偶被一点点凿出,极相似的眉眼活人般向画外看去,带着贵气的鸢紫色,透出凌厉又傲慢的神采。
幸村精市出于艺术家的敏感,欣赏着这幅画,他凝视许久,客观地评价道,“大胆的用色,符号化的事物,抽象跟具象的结合,将整幅画塞得满满当当的极繁风格,碰撞出很独特的风格,从美术的角度来讲,的确是幅佳作呢。”
听到这里,我妻结夏的眼瞳里透出了些许亮光,只不过,幸村精市话锋一转,“但是结夏,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么冷淡的人吗?”
“虽然笑着,但总感觉心的距离隔得很遥远呢。”
他失落般低垂着眼睫,显出湿漉漉的怅然模样。
“绝对不是的!”我妻结夏紧张地摆着手否认着,“我还没有画完!”
他小心翼翼地在画中人的眼瞳上填上了两笔,那双眼睛一瞬间就带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意来,目光如注视着恋人般的温柔多情。
正如幸村精市此刻注视着他的目光一般。
令人想要溺毙在其中。
我妻结夏注视着幸村精市明亮的双瞳,挺拔的鼻梁,再到微微张开的柔软唇瓣,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渐渐靠近。
结夏觉得,他无法思考,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动的,躁动的声音吵得惊人,血液仿佛集中在了那两瓣薄薄的唇瓣之上,一切触感都变得敏锐的惊人。
真是奇妙。
明明只是皮肤组织的接触,为什么会让人感到这样快乐呢?
夏季的白昼如此漫长,黄昏的美术教室里也能满溢日光,金灿灿的光辉比任何一场梦境都要更加朦胧。
。
“状态很好嘛,结夏!”
丸井文太在陪着我妻结夏做热身,把关节全部活动开之后,又借用了比赛场附近的空地对练了几球,去找球感。
我妻结夏不紧不慢地击回了丸井文太发来的球,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十分轻盈,听到丸井文太的问话,他稍稍露出了些许害羞的神情,“因为这几天休息的很好吧,感觉身心都很愉快。”
熟悉起来之后,我妻结夏的外表真得很容易让人忘记掉他刚入学时候的凶残模样,平时的时候,丸井文太只感觉结夏就是个乖巧又可爱的后辈,比切原赤也省心一万倍。
“差不多了。”
我妻结夏主动停了下来,“切原君跟柳前辈他们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丸井文太也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十五分钟了,嗯,是该回去了。”
因为只是出来热一下身而已,他们只带了网球拍和两只网球,除此之外,我妻结夏的翻盖手机是一向随身携带的,即便是这种时候也不例外。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他都要拿出手机来回复消息,嘴角不自觉地抿着笑意。
让丸井文太不由自主地胡乱猜测着,虽然结夏是个标准的现充,无论是学业还是兴趣活动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但说不定他背着网球部的前辈们,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