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拉过椅子坐下,翘起嚣张的二郎腿:“没什么感觉,嗯,我想也是。我觉得你不是会被祭病传染的那类人,但你比他们危险。”
君不犯敏锐地抓住关键词,脸上却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这种病还挑人?”
“当然。”男人探究的眼神死死钉在他身上,如同锋利的解剖刀,沿着他的肌肉走向将他缓慢解剖,“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三百人死于这种病,患病者三百零一人,仅有的一个幸存者是第一个患病的保安,实际上他已经脑死亡,只是身体被无数高精尖医疗仪器吊着命,方便医生们研究。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性格。”
“胆小懦弱?”君不犯漫不经心地猜测。
“不。他们都是反社会人格。”男人竖起食指晃了晃,“有两个表面胆小懦弱,暗地里是调查局通缉的连环杀人犯,一个把杀人当艺术,另一个用杀人来治疗自己容易无聊的毛病。”
君不犯:“……我谢谢你拿他们和我相提并论,可我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你一查就知道。”
“查过了,所以我现在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男人顿了顿,“你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但你底子干净,而且很配合,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君不犯挑眉:“说来听听。”
“你会看人吗?”男人突然身体前倾,凑到铁栅栏跟前望着他的眼睛,自问自答,“你会,而且很擅长。”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男人轻笑一下,倚回椅子上抖了抖脚尖:“你的同事太多,他们有的是正常人,有的在装正常人,还有的不是人。我想请你跟我去看看他们,帮我分辨分辨他们分别属于哪一类。”
顺便让你通过我的做法观察我的行事作风是吧?
君不犯冷笑:“先生看一眼就知道我比反社会人格罪犯危险,那你每个人都看一眼,挑出那些让你感到危险的人重点排查不就行了?”
“不行,我做不到。”男人“啧”道,“有些人危险性不如你,但极擅伪装,比真正的鬼怪还要可怕,偏偏装得像只小白兔,这种人我看不出来,只能隐约察觉一丝不对劲,但因为程度太过轻微,我难以辨别这到底算不算错觉。”
“你……就这么相信我?”君不犯心生荒谬,他没见过这种路数的人,简直敌我难分。
“我是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这和前言并不冲突。”男人道,“灵魂百变集团是汪洋宇宙里最大的企业,这么多人我们不可能全部留下,你们的老板不会允许,我们上头也不会。所以我需要挑出那些受传染概率最大的人重点调查。”
“如果非反社会人格的人也会被传染,还恰好出现在你放走的人里……”
“这你不用顾虑,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男人语气微沉,充满令人信服的坚定,“除此之外,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答应你一个要求。”
君不犯思忖片刻:“好,我答应你。但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做到你想的那件事,另外,我需要你给我提供祭病相关的所有前沿资料并保证后续及时更新。”
“可以。”男人一口应下,“你想先看资料还是先干活儿?”
君不犯伸出了手。
男人耸耸肩,像是早有准备地摸出两张照片递进铁栅栏,照片上拍了今早新鲜出炉的研究结论,总共两段话,一个核心——
祭病是一种意识导向疾病,通过腐坏灵魂进而影响。也就是说,并不是反社会人格的人被传染了这种病,而是患上这种病使他们变成了反社会人格——这是我们从0号病人身上得到的最重要的结论。
除此之外,我们从一位病人从病发到死亡的录像中发现,在他病发死亡的那一刻,身体的局部碎块(主要是手脚)仍然保持着活动能力,直至将其他部位摆放成我们见到的死状才会失去活性,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疾病的范畴,我建议提高评级,将炸血症列入“诡异病症”的名单。
君不犯皱起眉头。
灵魂腐坏……
汪洋宇宙可是虚拟世界,在这里被腐坏灵魂,变成反社会人格,回到怪谈世界之后可不会“自愈”。
一旦汪洋宇宙内因为祭病死亡的人变多,怪谈世界的反社会人格的人、鬼怪数量也会激增。
那里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给了系统捣鼓科技、发展壮大的机会,一旦因此乱起来,混乱程度必定远超从前,到时候它们遵循的可就不是什么强者为尊、适者生存的规则,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屠宰场,无差别屠杀式斗兽场。
届时,系统作为最大的一只野兽,肯定首当其冲,不是祂被“蚁多咬死象”,就是祂独自对抗整个怪谈世界,杀光所有人和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