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楚煜鸢登基之时,为了让漠北贪狼继续自己玩自己的,沐文曜不知道送出了多少好处。
兵部这些年的资财几乎都给了漠北,无怪乎沐文轩提起兵部就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
而比之中原,漠北堪称弹丸之地,就是靠着贪狼军骁勇善战与中原抗衡,如今贪狼军居然治不了区区一个匪患?
楚煜鸢问道:“这消息你从何而来?”
江一晨道:“前些日子有自称‘骁勇将军’的马匪,屠杀了漠北广平府下数十村落,最后被我三师姐、四师姐所截杀,二位师姐游历漠北,所见触目惊心,故而传书大师姐,希望她能号召江湖同道前往相助。今日见了我家大师姐,她正准备前往漠北剿匪。”
楚煜鸢沉默一会儿,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保百姓安宁本是朝廷之责,如今竟还需江湖义士出手相助,我这个皇帝可当真没用。”
江一晨不由得皱眉:“你一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傀儡,关你何事?分明是沐文曜那厮不干人事。”
楚煜鸢:“……”
这话并没能安慰到他。
他抬眼看了看江一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坦荡干净,里面写着“你可有办法”几个字。
楚煜鸢心情复杂:“如今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沐文曜都动不了漠北都护府,何况我一介傀儡?”
江一晨先是发现了他自称的变化,短暂地陷入一阵难言的纠结。
楚煜鸢对他的态度真算得上若即若离,似冷似热。
皇位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不过五年就将昔年透明如镜的人改造了如今这般心思难测?
随即才想起来现在正事重要,但等他把楚煜鸢的话在脑子里过上一遍后,也有点沉默。
大师姐见他,主要目的是把他从楚煜鸢身边带走,次要目的也有让他一同前往漠北的想法。只是他想起见到楚煜鸢之后的所见所闻,想着所谓的“神人入梦”只怕确有其事,否则楚煜鸢一个傀儡皇帝,凭什么拿出两本册子就引得一个手握巨富的官员跪地俯首?
既然如此,漠北之事贪狼军既然都束手无策,几位师姐所作所为更不过杯水车薪,但那个“神人”如果真有办法,岂非更能给百姓带来一条活路?
只是这个想法听上去像是为了陪在楚煜鸢身边搞出来的狡辩,于是大师姐十分失望。
故而,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
虽然单论武力,师门上下只怕只有师父打得过他,然而他根本没法对半个师父一样的大师姐拔剑,于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硬是在宫外等到身上的疼痛不那么了明显才回来。
可如今一看,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小殿下的要求有点高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神人入梦”的法子,想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天换地的存在。
也是,否则楚煜鸢拿回权柄不过瞬息之事,如何还会受制于人。
江一晨未免有些失望,一时间真的升起了离宫前往漠北的想法,但他眼神一转看到了陷入沉思的楚煜鸢,又把这个念头压了回去。
先不说既然已经答应了沐大将军贴身保护,单说若是楚煜鸢真的出事,那引来的动乱可比漠北严重多了,大不了等大师姐从漠北回来,再挨一顿打就是了。
正当他决定结束这个话题离开时,楚煜鸢突然开口:“此次匪患,贪狼军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一晨怔了一下,干脆将从江一念那里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漠北都护府下辖各县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之前是第一时间向狼王府求援,贪狼军一如既往很快出动,然而不知为何,五次里起码有三次扑空,剩下两次还是擦着马匪的马蹄尘土姗姗来迟,而若是距离贪狼军驻地远一些乡县,那真是遭了殃也不见官军的身影。
听到这,楚煜鸢难免皱眉。
贪狼军的表现确实有点奇怪,此代狼王是青年时被送入朝中做质子仍然能活着回去继承漠北的狠人,他回到漠北继承王位的第一年就占了漠北邻近的幽州府,在不动用西北三军的情况下沐文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时至今日幽州府的财税仍然在漠北手中。
有这么个狼主,底下群狼怎么会对付不了区区马匪?
楚煜鸢想了想:“你师姐可否探听到狼王府消息?”
江一晨脑子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皱眉:“你觉得是狼王府内部出事了?可没有风声啊?”
而且如今这位狼王年仅不惑,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又是习武之人,哪儿能这么容易就出事?
楚煜鸢平静道:“只是可能性很大,狼王性子骄矜,御下极严,如今贪狼军此番表现却狼王府却未行军法,本身就有蹊跷,要么就是狼王府内出了大事,要么就是狼王暗中所谋甚大,无论哪种,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