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蝶紧随其后,回头冲着江一晨挥了挥手:“老九,来日再见。”
江一晨目送两位师姐离开,低低说道:“来日再见。”
等处理完了紫宸宫中的事情,又调理了一会儿内息,他甚至把原来的太监宫女都找了回来,让他们替楚煜鸢准备早膳,但楚煜鸢始终不见踪影。
这下江一晨坐不住了,难不成他想错了,外边局势其实没有控制下来?
而经过调理,他内伤已经不太影响行动了,于是他便出了紫宸宫,朝着宫门处走去。
一路上均有身着银甲的人正在收拾残局,江一晨认出来这是沐文轩手下的西北三军,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西北三军入宫,那应该没有大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见楚煜鸢的身影。
正在他考虑去哪里找楚煜鸢时,一个眼熟的身影突然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停的太急险些摔了一跤:“江公子!陛下,陛下出事,您快去看看吧!”
江一晨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来人正是苏姜的小徒弟,平日里在紫宸宫伺候的小太监,此刻声音都要裂开了:“奴才也不知道啊!陛下独自审问了沐文曜,出来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公公急坏了,让奴才回紫宸宫找您,陛下现在就在正定门的箭楼里,您快去……”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江一晨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匆匆赶到正定门的箭楼,华元将他引到一间小房间门口,苏姜正焦虑地走来走去,见到他如蒙大赦:“江公子!您终于来了。”
“他呢?”江一晨顾不得寒暄,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姜苦着脸:“奴才亦是不知啊!陛下他方才……”
“好了容后再说。”江一晨忧心楚煜鸢,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解释,打算自己进去看看。
苏姜识趣地让开。
箭楼里的房间又矮又小,光线暗沉,一盏烛火幽幽地在桌上独自燃烧着。
房间里布设简单,只有一张矮桌,一张硬床。
楚煜鸢抱膝坐在床脚,整个人缩成一团。
江一晨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进去,苏姜在他身后轻轻把门关上,自己带着华元亲自守在门口。
江一晨走到床边,轻轻唤道:“小殿下?”
缩在墙角的一团动了动,但并没有抬头,很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江一晨:“……”
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心头暗骂,千算万算怎么忘了沐文曜这个老匹夫,早知道就该早些一剑宰了他。
他坐到楚煜鸢身边,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但楚煜鸢把头死死埋在膝盖上,江一晨只好退而求其次摸了摸他的长发:“事情都过去了,又不是什么重伤……”
“你差点死了。”楚煜鸢终于抬起头,脸颊上的晶亮水迹异常明显,“你差点……就活不下来了……这叫不是重伤?”
江一晨脑子一懵。
自从认识楚煜鸢以来,他从来没见他哭过,沐老太傅去世的时候没有,被沐皇后罚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没有,先皇重病药石无医的时候也没有,哪怕难受到极致,楚煜鸢最大的反应也就是红着一双眼睛怔怔发呆。
他一度以为他已经不懂得怎么哭了。
而现在,他坐在床上蜷成一团,眼角不断有透明的液体滑落,哭得无声无息。
哪怕当年濒临绝境,江一晨也没这么慌张过,他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眼泪,徒劳地哄:“别哭,别哭,没事的,早就没事了……小殿下,鸢儿?你看看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但泪水彷佛豪无止境,依然一串串地从楚煜鸢的眼角溢出。
江一晨也顾不上其他,强行把他拉起来按在了怀中,让怀中人的耳朵紧紧贴在胸口,一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着:“冷静些……你听,我是不是好好的?”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回响在耳边,楚煜鸢四散的魂魄似乎回来了一些,他伸出完好的左手抚在江一晨的胸口,似乎能透过衣服感受到他身体上的那些伤痕。
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伤痕,像是被万箭穿心一样的伤痕。
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真的是万箭穿心。
“老夫知道先皇给你找了护卫,但直到你身边的那个大宫女来找老夫时,才知道护卫竟然有这种来头……”
“其实老夫不是非要和他过不去,可老夫耗了不少人情才请动的说客,他听都不听就让人滚了……有这么个对你忠心耿耿的高手,老夫彻夜难眠啊……”
“老夫身边的高手也不是非要取他的性命,只要他认输,也不是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可这小子下了狠手反抗,不得已,老夫也只能忍痛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