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突然涌起的苦涩和酸楚几乎要吞噬他的神志,就在陈月升要再次说话时,外面的侍卫敲了敲车门。
“何事?”陈月升正烦着,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怒气。
侍卫道:“殿下,咱们到城外了。不知怎么回事,今儿竟然关了城门。”
“没去打探是什么原因?”陈月升问。
侍卫不是没有眼力见和行动力的人,连忙回禀道:“已经派人去问了。”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亲卫就急忙赶了回来,低声道:“问清楚了,世子爷。据说是一名北海境行商盗走了穆王府的财物,穆王世子下令封锁城门,捉拿那人。”
说完,他看了眼坐在坐在车里的穆王世子妃,心里捏了把汗。这个说辞他是有些疑惑的。北海境的行商怎么可能进得去穆王府……
“不可能!”与此同时,陈月升也迅速吩咐道,“让他们尽快回来!叫车夫走小路,不要让城门尉发现。”
盗走财物?显然是借口,陈淮疆定是已经发现他带走了伢伢,才封锁城门,擎等着捉他。这么想着,陈月升又看了过去,眼神竟有几分阴郁,看得阿真都有些担心。
裴宥山并不露怯,仍旧望着没有打开的车窗,不知在想些什么。马车又行驶出一段距离,侍卫再次敲了敲车门。
过了一会儿,陈月升才问道:“何事?”
“不好了,殿下,小路上有官兵巡视,咱们过不去。”侍卫说,“他们还未发现咱们。殿下,要不要再绕路?”
“还能绕哪去?”陈月升支着脑袋,心里更烦,面上倒是不显,“直接过去吧。”
侍卫点头称是。裴宥山见他突然起身靠了过来,用一种令人发毛的,像是狼看着肉的眼神盯着他,便问道:“就算你带我回礼亲王府,陈淮疆也会来找我的。你想把我藏一辈子吗?像春姨娘那样?”
没想到陈月升回答:“不是。”
陈月升说完,很开心地笑了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裴宥山的话令他开怀,他好心解释:“我不会委屈你的。你住在那里很清净,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他又瞥了阿真一眼:“这个小厮也还能陪着你。”
哦,那就是会把他放在别院,并且不会让人找上门。不知怎的,裴宥山很是心平气和,似乎早就预料到陈月升会做这种事。他没再说话,态度还像方才一样,倒让陈月升放松了警惕,硬是挤在他身边。
裴宥山微微蹙眉,他却更高兴了。马车已经接近了官兵的队伍,陈月升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难道,官兵里也有他的人?
裴宥山心凉了半截,攥紧了袖子。突然,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起开,都起开,让我先看一眼。”
是柏康!
“柏大人,这有我们就够了。”
“穆王府丢了什么东西,难道你比我更清楚?你要是错把贼寇放行了,就给我小心着吧。”柏康那熟悉的,在外人面前不拘小节的腔调传来。官兵都想直说这是陈月升的马车了,又把话咽回去,却也不让柏康靠近。
外面僵持不断,竟一直没能开始查验。突然,陈月升余光瞥见裴宥山袖中闪过寒芒,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
袖中果然藏着一把眼熟的匕首。
他咧嘴笑道:“挺好,还留着——噗!”
裴宥山的另一只手伸到他背后,举起窗边的香炉狠狠砸向他!陈月升没防住,被砸的直冒冷汗。见他痛的几乎晕厥,裴宥山猛然打开车窗,拉住阿真喊道:“康大哥!”
他正要跳下去,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又将他整个人揽住。天旋地转之间,他被抱到马背上。
陈淮疆坐在马上,紧紧裹着大氅御风。他还在咳嗽,声音沙哑无力。又一挥手,让柏康把阿真扶起来带走。
“月升,几日没见,瞧你脸色不好,印堂都发黑了。”陈淮疆带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发黑的陈月升,做足了胜利者的姿态,“多谢你带伢伢回来,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带着裴宥山策马而去,丝毫不给陈月升反应的机会。柏康也拍拍手,对穆王府跟来的亲卫道:“退后!你们守在这里,继续寻人!”
戏要做圈套。既然世子都说不必在意礼亲王世子,那他也先跑路了。
裴宥山没管后面发生了什么。陈淮疆带着他走了官道,回到来时的方向。萧锦屏正对护卫说着什么,见到他们,立马高高把手举起。
“山山!”她快步迎上来,懊恼道,“都怪我,不该让你跟出来的。”
裴宥山摇摇头。陈月升若是想抓他,回城的路上也会抓他。况且是他自己想多跟一段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