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前进一步,转身将手挡在头顶,低吼道:“谁?!”
“伢伢,你小心些,别磕到了。”陈淮疆把他的手拿下来,牵在自己手里,“想来等一会,说不定你会早来,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
其实他已经来了半个时辰,本想着再等一会,他就该出城了,等黄昏回来时再来也不迟。但他就是很想见裴宥山,哪怕独自一个人,站在外面多等一会也没什么。
如果见到了,就是赚到了。
这半个时辰就不算浪费。
裴宥山扯了扯他的袖子。早上的空气清爽中带着一丝凉意,并不潮湿,陈淮疆的袖子却有些湿冷,还沾着露水的气息。
一点也不像只等了一会的样子。
裴宥山看一眼他身后,被拴在树边的那匹马,确定不会吵到人,便打开了店门:“进来坐一会吧。”
“时间恐怕来不及了。”陈淮疆摇了摇头。
他这么主动,没想到陈淮疆竟没有立马答应。裴宥山哦了一声,作势要关门,陈淮疆又立刻从将关不关的门缝处挤进去。
早上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裴宥山速战速决,蒸了两块饼子,让陈淮疆和他一起吃。陈淮疆问他:“今日为何来得这样早?”裴宥山爱睡懒觉,现在又不用照顾他了,不该睡到日上三竿吗?
“少打趣我。”裴宥山把盘子端上来,吹吹气便拿起来小口小口咬着吃,像小猫舌头。他想说陈月升要送他铺子的事,但说出来,陈淮疆必定还要吃醋生气。
“我要攒钱。”最终,裴宥山决定简短回答。
谁知道,他才说完,陈淮疆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下去:“攒钱做什么?”
伢伢第一次决定要攒钱赚钱,就是打算离开穆王府。第二次,则是在阳川时,说要去游山玩水。
莫不是还有想跑的心思呢?
裴宥山没发现他语气里暗藏的危险。店里几名伙计都已经来了,准备上工。打扫完外边的柜台,走进后厨见到陈淮疆,皆是一愣:“小公子,这位是……”
“嗯……他是……”裴宥山正在犹豫怎么回答。他们问出这话,肯定是没认出陈淮疆的身份。他刚要介绍说这是他的朋友,陈淮疆就拉起他的手:“是我丈夫。”
众人皆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被挡在墙后面,正在扫地的徐奉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裴宥山脸都红透了,拉起陈淮疆就跑出去。到了店后的角落,他才羞恼道:“你乱说什么!”
陈淮疆以为他是害羞,不好意思言明,就道:“没关系,伢伢,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裴宥山喊道,“万一他们又认出你来,说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
“那种东西早就没有了。”陈淮疆笑笑,哄道,“别生气了,你不愿意,以后在外人面前我都不说了。只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他说的太可怜了,裴宥山瞬间便心软:“我也是为你着想呀,你也不想被人议论咱们两个吧?”
陈淮疆想说他不怕,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又抱了抱裴宥山,觉得自己又有力气忙碌了。
“我要走了。”陈淮疆说。
裴宥山点点头。
“你要想我。”陈淮疆又说。
他没敢等裴宥山的反应,怕他不说话,就赶忙跑了,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裴宥山刚要点头,陈淮疆却突然松开他跑了。
怎么这么着急?
他不明所以地回去,继续干活了。
陈淮疆果真信守承诺,一连几日都是早上来找他,傍晚从城郊的义仓回来时,再来陪他待一会,还能帮着干点活,即使疲累也没有间断。裴宥山怕他累到,就说不如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这个时候,陈淮疆就会可怜巴巴地挤出眼泪,抱着他说:“你是不是嫌我聒噪,想打发我回去?伢伢,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况且你劳累,我会很心疼,我想帮你。”
太会撒娇了,裴宥山根本受不了。
“你和我回去,我日日夜夜都能看到你,就免得奔波了。”陈淮疆说完,又假装不经意地补了一句,“我随口一说罢了,没有逼你随我回去的意思,一切都听你的。”
说这话时,陈淮疆还在学怎么和面。本来裴宥山想说,这种活用不上他做的。陈淮疆一个世子,在他这里都快变成伙夫了。
“这位小公子,我们不是这样和面的。”老掌柜看着陈淮疆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手把手教他。陈淮疆态度也好,没有因为老掌柜的身份就不听他说话,而是细心讨教去了。
徐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裴宥山身后,语气听上去像阴阳怪气似的:“小山哥,你要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