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山还以为陈淮疆让他跟他爹娘一起过年呢。不过这也算是进步了,就没说什么。因着裴宥山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陈淮疆也不忙,他们睡得格外的早。夜里又开始做噩梦,裴宥山被硬生生吓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又做噩梦了?出了这么多汗,要不要擦一擦?”
他抬眼,陈淮疆担忧地望着他,不知是没睡还是被他吵醒了。裴宥山道了句不用,刚想换个方向继续睡,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放在腰上,他气冲冲在那只手上打了一下:“都说了不能摸!”
陈淮疆委屈道:“我就摸一下。”
……忍了。
裴宥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底线在不断降低:“那就只能摸一下,别的不许干了。”
“我知道。”陈淮疆笑笑。裴宥山有些疲惫。想起自己刚才一拳打在陈淮疆手上,也没注意有没有碰到胳膊,他把那只手拿出来看看。
没有再流血。
他现在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不会过于害怕。但看着陈淮疆的伤,还是心惊。
穆王下手竟次次都这样狠吗?难怪陈淮疆会有怨怼之心。
那他在阳川的时候,陈淮疆也经常这样挨打吗?
他心绪复杂,想着想着再次入睡。梦里不自觉往陈淮疆怀里靠了靠。
王府内日渐忙碌起来,但却影响不到雁雪阁。柏康已经收拾了东西,只等穆王和王妃离开,他也回家休假。陈淮疆许久没有如此清闲的时候了。一整天都和伢伢腻在一起亲亲贴贴,似乎长大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裴宥山最近情绪也稳定许多,没再出现梦魇的毛病。陈淮疆身上的伤逐渐愈合,也是他换药。他又故态复萌,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手不方便,让裴宥山来研磨。
裴宥山自然不会反驳。见他如此听话,陈淮疆道:“等过完年,我把齐诺和齐燕接回来小住几天?”
他没表现出什么激动情绪,只道:“你愿意让他们回来了?”
“本想等我们婚礼时再把人接过来,给你一个惊喜的。”陈淮疆道。只要伢伢不太过在意那两个小孩,他也愿意宽容一下,“他们现在很有出息。密云书塾的师傅说,他们书读的不错。”
裴宥山笑了笑:“挺好的。”
他不追问,陈淮疆更加高兴。本来还有个消息要说,略微思索了下,又闭上嘴。
离穆王和王妃入京的日子越来越近,裴宥山却愈发心慌。
礼单在他这出了岔子。虽然是有人诬陷,陈淮疆也基本上找到了那人的踪迹,但他心里还是不安。也许是情绪使然,他又开始梦魇。
他完全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却还是惊动了陈淮疆。陈淮疆从背后抱住他:“怎么起床了?不舒服?”
“我不放心,我想再去库房看看。”裴宥山道,“我怕出意外。”
陈淮疆要陪他去,裴宥山摇摇头,“你睡吧。”
他披上外衣,提着灯走到库房。下人们也早都入睡了,雁雪阁冷清不少,他拿出那份正确的礼单,一遍遍对照着柜子的物品,看了两遍,确定无误才收起来。
是他神经质了。
裴宥山苦笑,正打算回去时,目光再一次瞥见放在柜子顶部,那个让他好奇的盒子上。心砰砰地跳起来,这次没人阻拦,他实在忍不住,将盒子取下。
盒子并非很轻,相反,是有些重量的。拿到手里,裴宥山就知道,那绝不是画轴。
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蹲下,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把剑,一把黑色剑鞘的,再普通不过的剑。裴宥山却见过许多次,绝对不会认错。
这是君秋的剑。
第97章 (95)君秋的剑
君秋的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种随身的佩剑怎么可能轻易遗失,陈淮疆也不会看得上这样普通的剑。他用的剑,哪一把不是穆王请人打造、重金寻得的名剑?
除非,陈淮疆没有放走君秋。
可是陈淮疆明明答应他,只要他愿意回容城,就放过君秋的。手颤抖的厉害,裴宥山不敢去想他脑海中的那种可能。陈淮疆并非是非不分之人,绝不会滥杀无辜。
是他想多了,一定是这样。
裴宥山想将剑收起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人!”
他吓了一跳,转过身,锋利寒芒从面前扫过。柏康左手提灯,右手持剑。看到他的脸,慌忙退后一步:“小山,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没伤到你吧?”
裴宥山摇摇头,“康大哥,你怎么还没睡?”
“明儿就回家了,今晚再巡次夜。”柏康咧咧嘴角,“外边冷,你快回去吧。”
裴宥山点点头,斗篷挡住了地上的盒子,柏康只看到绿色的一角,觉得他是在找东西,就离开了。裴宥山将剑收好,在带回去和先放下中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