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心胸狭窄了,沛儿是个好孩子。
他学着穆王妃的样子,拿身上的玉佩逗她。沛儿捂着嘴笑,他心中微微一动,展开桌上的画卷:“沛儿,你看。”
沛儿眨眨眼,看着画卷上方才才见过的人:“哥哥。”
“叫嫂嫂。”陈淮疆说。
沛儿跟着他学。她机灵学得快,不一会就记牢了。陈淮疆夸她:“沛儿真聪明。”
裴宥山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无比和睦的两人。陈淮疆有些心虚,又听裴宥山说:“他们让你去用晚饭。”
“伢伢一起来吧。”陈淮疆抱着沛儿从容起身。
裴宥山摇摇头,他刚要追问,裴宥山说:“钱女官让我背书,吃饱就没有精力背了,饿着脑袋才清醒。”
“什么书,让我看看。”陈淮疆要随裴宥山去他房间查看。
他以为是穆王妃刁难裴宥山,故意让他背些晦涩的典籍。看到箱子中装着的府规笑了:“不过是府规,这些我都熟悉,你不用再过去了,我来教你。”
“还是算了,死记硬背的东西,我慢慢记就好了。”裴宥山说。
陈淮疆还想去向穆王妃说明,让钱宝翠不用来教裴宥山,被他给制止了。怕到时候穆王妃骂他不懂规矩,本来穆王妃就不喜欢他了。
等陈淮疆吃过晚饭,处了几封京中传来的信函,又洗漱过后,都没见裴宥山出来。他心里奇怪,披上外套去隔壁敲门,没人回应,他便直接推门进去。
地上堆着好几叠草稿纸,裴宥山坐在茶几边,手里的笔刷刷写个不停。他走过去,对方都似乎没听见。
陈淮疆出声:“伢伢?”
裴宥山手腕一抖。
“戌时了,还要写吗?休息吧。”
“快了。”裴宥山敷衍,“再写一炷香就完事。”
“总不能天天这样。”陈淮疆替他捋起耳边的头发,“别学了,我现在就去找母妃。”
“别去!”裴宥山道,“我累了自然就休息了,不用管我。”
陈淮疆还想再劝两句,看他态度坚决就走了。过了一会,又抱着一床被子过来:“我在这里看着。”
“……世子爷愿意留就留吧。但我背书会背出声,你不嫌吵就行。”裴宥山说。
陈淮疆摇摇头,在他身后的床上躺下。
裴宥山一开始还很困,但越背越精神,天都蒙蒙亮了才睡。第二天早上刚睁眼,阿临便来说,穆王妃身边的侍女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连忙洗漱更衣,收拾好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幸亏燕蟾没生气,还心平气和地问他:“不用着急,钱礼官也才来。她脾气很好,不会生你的气。”
脾气好?这他可没看出来。
裴宥山应了一声。到了兰瑶院偏殿,侍女让他独自进去。裴宥山看着钱宝翠,她正翻看带来的书卷,侧颜温柔娴静,看不出半分严厉的样子。
“礼官,我来了。”他说。
钱宝翠让他在对面站好:“今日继续。除此之外,要学的还不少,请公子不要耽误时间。”
裴宥山感觉自己是拉练来了,基本上一天都是站着,跟钱宝翠学怎么站,怎么坐,怎么待人怎么接物。在穆王妃和陈淮疆身上优雅得体的举止放在他身上却学不会。直到天晚了,钱宝翠才说:“公子不是学不会,您是不想学。不想学的话怎么教都是没用的。我还是上报王妃,请您另请高明。”
“等一下!”裴宥山急了,不能让她告诉穆王妃,“礼官,我是真心愿意学的。还请您再多教教我!”
钱宝翠缓缓摇头:“您真的想学吗?想学的人不会像这样。您的神情,您看不到,我能看到。您分明是刻意梗着脸,从心底里便不想学。”
裴宥山闻言,垂下长睫。不管嘴上怎么说,他心里的确是不想学。不想学规矩,不想稀里糊涂当什么破世子妃,更不想受制于人。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和爹娘团聚,不想再与家人分开。
“我会努力学的。”裴宥山咬牙,“请您不要告诉王妃。”
钱宝翠扫了他一眼。
“可以。”
他一怔,钱宝翠已经带着东西离开了。他这才反应过来,钱宝翠是答应他不会告密了?
他等了一会,听侍女说钱宝翠已经离开王府才回去。回到自己房间,便往床上一躺。又想到钱宝翠下午和他说过的,当了世子妃就不能随意躺着,处处都有人盯着,顿时更难受了。
陈淮疆回来时第一时间便赶回雁雪阁。他身上的朱红色朝服还没脱,身上披着黑色狐皮披风,长发用金冠整整齐齐地束起,眸如寒星,姿容绰约,平日的温润与病气荡然无存,倒有几分鲜衣怒马的明艳。
“这是怎么了?”他将披风挂在床边,“怎么这么趴着,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