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饭时间君秋还没回来,裴宥山才发觉不对。
他找黄岷一问,才知道对方昨晚根本没回房间。昨晚君秋也不在他的房间,怎么会突然失踪?
好好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消失了,裴宥山心急如焚,发动府中人和吴氏商行的几位管事一起去找,这人却像根本不在阳川城中一样。
“山山,你别担心。”萧锦屏也派了手下去寻,此时正在云府安慰裴宥山,“那小子武艺不错,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他的身体才好不久!”裴宥山道,“而且他本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如果真的是遇到什么状况了……”
他怀疑君秋是出去买东西遇到危险了。君秋这人平时不怎么消费,会临时起意出去买东西,都是为了买给他的。如果真是这样,他真的要愧疚死了。
郡主府的人比他手下的人利索,不出几个时辰,郡主府的府兵带了一个竹筒回来:“郡主,有消息了。”
萧锦屏和裴宥山看着那个竹筒,都有些奇怪。萧锦屏打开竹筒,看到里面字条上的内容时,脸色大变,将纸条转交给身旁的裴宥山。
纸条的样式他前段时间才见过,右下角还有熟悉的暗纹。上面的字迹他看了十几年,不会认错。
【君秋在我这里,速来驿馆见我】
是陈淮疆的字迹。
“我去见他。”萧锦屏站起来,裴宥山叫住她,“郡主,还是我去吧。”
“你不能去!”萧锦屏低吼一声。裴宥山反过来安抚她,“郡主,您这反应,也是知道穆王世子想见的是我。您去了未必有用,还是我去吧。”
萧锦屏看着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去吧。我让人跟着你。”萧锦屏拍强颜欢笑道,“没事,淮儿也许只是想和你叙叙旧……去吧。”
裴宥山点点头。
虽然他们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裴宥山坐着郡主府的马车赶往城外的驿馆,萧锦屏的手下则跟在车后。坐马车总有些头晕,他脑袋晕乎乎的。天色渐晚,城门很快就要落锁。他刚要催车夫快些,车夫突然停下了车。
他疑惑地打开车门,见马上就到城门附近了,便下了马车。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裴宥山一怔,僵硬地,慢慢转过头。
两年未见的人站在他身后,那身沉香色的世子常服穿在他身上。逆着光,陈淮疆的身影竟显得形销骨立,往日丰神俊朗的世子似是被容城的风霜磋磨的有些颓废,身上的铁腥味,慢慢在裴宥山的身边弥漫。
那张熟悉的面容上带着重逢的喜悦,和一些裴宥山看不懂的东西。
是陈淮疆。
陈淮疆身后跟着几名侍卫,停在距离他们十几尺的位置。裴宥山下意识想跑,忍住了动作。他看着陈淮疆越来越接近,还没出声,陈淮疆便冲上来,抱住了他。
拥抱熟悉又陌生。
裴宥山迟疑了一瞬,僵在原地。
“伢伢。”陈淮疆的声音比之从前略有些沙哑,身上似乎还带着伤,靠近了,那股铁腥味更浓郁。裴宥山来不及多想,就听到陈淮疆对他说:“和我回容城吧。”
裴宥山甩开了他的手。
“君秋是在你那里吗?”裴宥山问,“你既然见到我了,就放了他吧。”
陈淮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昨晚匆忙离开云府,他还未好利索的伤口又有些出血,身上的血腥味即使佩戴了香囊也还明显。
他以为裴宥山会发现,连解释的说辞都准备了一长串。
看来还没猜出来,真是可爱。
“你与我回容城,我即刻放了他。”陈淮疆板着脸说。
唯独这个,裴宥山不能答应他。
“当初是穆王妃让我离开王府,我回不去的。”裴宥山垂眸,“还请您放过君秋,穆王世子,他不过一介平民。”
陈淮疆本来还憋着笑,听到那个称呼愣住了:“你喊我什么?”
“世子殿下。”裴宥山说完,在陈淮疆面前想要跪下,被陈淮疆托着双臂站起来。
“先和我回驿馆。”陈淮疆说。
没等他做决定,陈淮疆挥手,身后的侍卫忽地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裴宥山觉察到危险,拔腿刚要跑,就被侍卫抓住,强硬地往马车上拖。
“你干什么!”
裴宥山挣扎两下,胳膊被抓得都疼了。几名侍卫只听从陈淮疆的命令,将他往马车上重重一扔。
裴宥山撞的脊背痛,还撑着车门想下去。陈淮疆坐上来,捞住他的腰:“这里人多,伢伢随我回驿馆吧。”
“我能说我不愿吗?”裴宥山有些无言。
陈淮疆的脸白的骇人,俊雅的五官似乎蒙着一层阴翳,叫裴宥山看不透了。白的透亮的脸甚至泛着红血丝,像是许久没有休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