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川来到小公子身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南玉寒毛直竖,回忆起原主过往,没得罪过对方吧?干嘛呀?
沈栖川本就生得高大,南玉坐着抬头很有压力,想起来稳稳情绪,结果后脚跟踩着裙摆了,差点摔了,千钧一发之际,腰上突然出现一道重力,将他给揽正了。
灯芯回神,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神颜,心脏扑通扑通。
两人姿势太过亲密,三皇子不高兴了。
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地去给沈栖川倒了杯茶水,姿态优雅,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刻意,说道:
“不疑喝不了酒,就没备酒,看来今儿是不能与沈将军一同畅饮了,不过,这茶倒是难得的佳品,沈将军不妨尝尝。”
看似客气,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沈栖川眉间一冷。
松开揽在小公子腰上的手。
目光落在三皇子递来的茶杯,并未即刻伸手,似在权衡,少顷,才缓缓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握住杯盏。
接杯瞬间,眼神始终与三皇子对视,深邃眼眸中寒意暗藏,两人较着劲。
小公子看不出其中的火药味儿。
夹在两个陌生人中间。
他都有点想遁走了。
这两个谁也得罪不起,听说沈栖川被皇帝褒奖,授予骠骑将军,正二品的官,他爹的尚书令也是正二品,自己只是嫡次子。
就是嫡长子,跟沈栖川对上,惹对方不高兴都得挨一顿罚。
虽说功高盖主,可皇帝现在正需要沈栖川这样的武将,来帮他平定边疆之乱,沈栖川手里可是有实权的,一般人惹不起。
沈栖川喝了茶,目光又落在小公子身上。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交错,沈栖川瞥了眼窗外如墨的夜色,声音低沉而清冷,仿佛裹挟着冬夜的霜气:“快子时了,不疑不回尚书府?”
早就想跑了,刚好给他一个台阶。
小公子忙不迭地拱手,身姿微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家父不让在外过夜,我就先回了,三殿下,沈将军慢饮。”
说完就跑了,一秒钟也不敢停。
就怕三皇子把自己留下。
小公子跑了,三皇子想追,却被长臂一拦。
三皇子刚要张口说话,对上沈栖川的一双冷眸,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面色涨红,又不好发作,只能恼怒的甩甩衣袖,回了位置。
小公子走了,沈栖川也走了。
看的老鸨一愣一愣。
她不认识沈栖川,但听三皇子说是将军,沈将军,是今日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沈将军吗?
老鸨暗暗记下,怕下次冲撞贵人。
南玉跑了,没坐马车,出了清风楼,带着上清沿街走,打算回家,这个点肯定落锁了,待会只能翻墙。
刚走没一会,耳边传来马蹄跟滚轮声,灯芯好奇,回头望了那么一眼,结果马车就在他身边停下了,还以为是三皇子,没等里面人出来,吓得撒丫子就跑。
男人会武功,南玉都跑了一截,结果对方在他眼前停下,刹不住车,直接就撞上了,朝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在那双手臂又一次及时揽住。
南玉心脏吓得怦怦跳,抬眼一看,沈栖川。
他干嘛?
月色如霜,洒在京城熙攘后渐归寂静的街道,男人一袭玄色锦袍,模样在月色下更显冷峻,率先打破沉默:“上马车,我送你!”
沈栖川声线低沉醇厚,或许在军中号令惯了,跟小公子说话,也忘了压一压他的威严,小公子害怕。
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衣角,说话都带上了明显的颤音:“不…不用,我…我自己走。”
沈栖川微微皱眉,大概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让小公子怵了,轻咳了声,放缓声线:“尚书府还有段距离,这么回去怕早已落了钥。你我皆是男子,又不会吃了你,怕甚?”
可你看起来比三皇子还可怕。
灯芯只敢在心里腹诽。
寻思原主跟他也不相熟,啥时候招惹的?
沈栖川见小公子一脸纠结,却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再次放缓语气,尽可能显得温和:“马车脚程快些,再耽搁,不疑晚上真要睡大街了。”
不让他上车不罢休吗?
夜市在南街,花楼在北街,离尚书府都有一段距离,只有夜市有路灯,其余都黑灯瞎火,走路并不方便,既然他非要送,那就坐吧。
灯芯提起衣摆上了马车。
沈栖川跟着上来,上清坐在马车外。
男人身形高大,本就空间有限的马车,此刻更显局促逼仄,灯芯想挠头,又怕沈栖川跟自己说话,对方气场太强,他有压力。
马车外挂着的灯笼,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曳,昏黄的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