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逾本来也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但是“手段”这个词,对他来说确实陌生了些,让他不禁眉头微皱。
“怎么?还装呢?我可没有冤枉你啊,少在这儿装可怜,你要是真不记得了,我帮你回忆回忆,”姚庭津当即嗤了声,语气嘲弄中带着胜券在握的了然,“一个寝室四个人,三个人在寝室里打架,结果一个重伤休学,两个挨了处分,你这个旁观者,是不是当得有点太称职了?”
章闻鹤的事情发生在上学期末,经过一个暑假的冷却,周围人的好奇心也都被消散了,再加上分了班,有些人想问也问不到。
然而书逾没想到,这第一个跟他说起这件事的人,居然是他的新室友,而且还是姚庭津。
“一个寝室就你没事,你要说自己没问题,我还真不信。”姚庭津认定了他心里有鬼,现在看着他的表情就更确定了。
他正想继续说,面前的书逾却突然看向了他,目光竟有些锐利:“你应该很讨厌那些在你面前不明所以却对黎江介口诛笔伐的人吧?”
“……你什么意思?”姚庭津以为他在威胁他,脸色唰地变了。
“那么现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书逾说完就淡淡地移开了目光,转身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
姚庭津愣在了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爆了一句粗口:“艹!果然之前都是装的!”
什么屁好学生,骨子里就是一匹狼!谁信了他谁是傻逼!
书逾本来确实没把姚庭津的态度放在心上,如梁朗说的,看他不爽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他问心无愧,但也尊重别人的想法自由。
他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也不想做到。
但是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人没有来干扰他的正常生活。
先前姚庭津只是脸上对他不客气,他也就彼此彼此,反正除了睡在一个房间,平常也没有什么接触,最多就是委屈了纪睿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第三者。
然而今天的话题,就如同黎江介这个名字一样,是不该被放出来讨论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是个不算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但这没有什么不好。
自己都活不好,凭什么去管别人。
不过自从正面冲突过之后,姚庭津反而正常了很多,寝室里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了,连傅之麟都很意外。
纪睿这个神经一直紧绷着的更不用说了,就是比较天真,居然趁着姚庭津去外面洗衣服的时候问傅之麟:“傅哥,姚哥这是找到新女友了?”
书逾在一边听着只想笑,傅之麟的表情就更难以描述了。
“……可能吧,不过我暂时还没发现。”
“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太好了!”纪睿欢天喜地,仿佛脱单的是他。
傅之麟和书逾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服气”。
确实是厉害的,难怪这人每天都吃饱喝足开开心心。
“前天姚庭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傅之麟却清楚得很,谈恋爱是不可能的,姚庭津自己突然开窍了更不可能,只能是发生了什么正面冲突的事儿了。而要说化解僵局的唯一机会,也就那一天了,他和纪睿都不在,姚庭津肯定得干点什么。
书逾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从上次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姚庭津看他不爽的原因多半和黎江介有关,虽然想不通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对书逾来说,这个小细节也不是很重要。
反正姚庭津是希望他离黎江介远一点,正好也合他意。
远点就远点,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越远越好。三年前他就这么觉得,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没有,他们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面对面的机会,那他也就不会害怕更无需逃避了。
崇拜是光明正大甚至值得炫耀的,哪怕隔着多遥远的距离,你依然会有动力去追逐他的步伐,但是变了质的崇拜,就不一样了,那是能让人失心的毒药,距离越近,毒性越强。
只有远一点,再远一点,他才能活命,才能相安无事。
然而即便这样想,书逾却时常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得过分了,事与愿违的频率正在直线上升。
周五的学校几乎是一下子就空了,书逾不回家,就一个人在教室多留了一会儿,连办公室的老师都走光了,他才检查了门窗和电器,然后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寝室。
楼道里已然一片安静,书逾都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经过二楼楼梯口的办公室时,他却意外发现里面似乎还有人,争吵声穿过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