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无数早有案底的纨绔子弟,一边是燕鸣山这种品学兼优,家世还同样显赫的好学生。更别提在他眼里常跟蒋开等人混在一起的我都和燕鸣山站到了一边,他更认定这事八成是蒋开无中生有,非要借他的手给燕鸣山找不痛快。
蒋开提了无数次要叫家里人,打得什么针对燕鸣山的算盘,一眼看过去便门清。
但燕鸣山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站在那里,我也就安静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不抵抗不反驳,没人能拿燕鸣山怎么样,我深谙这一点,直到僵局总会在某一刻被打破,我和燕鸣山什么事也不可能有,却没想到这个局面来得快了点。
段锦的推门而入,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变量。
“沈主任。”
温润的男人声音没什么中气,和声和气冲主任道:“沈主任,我领蒋开回去。”
此时的我同主任一样地一头雾水,不知道段锦怎么就和蒋开扯上了关系。对上段锦的眼神,他只是温和地冲我笑笑,笑里有抱歉的意味。
我于是知道了,他初见我那天能够认出我,大概是托了蒋开的福。
他上前了几步,拉了拉蒋开的胳膊,示意蒋开离开,后者却猛然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他嫌恶地看着段锦,像是讨厌他至极。
段锦的脸色白了白,被甩开的手没再抬起来。
他有些尴尬地抬头:“不好意思啊主任。”
随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柔着声线和对面说了几句话,然后将手机递到了蒋开耳边。
我于是便看着一点就炸的蒋开一点点熄了火,只剩下脸色还黑的可怕。
“他还真是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真是恶心。”
我听见蒋开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不顾一屋子站着的人,转身推门离开。
见这架势,主任大松了口气,随意嘱咐了我们余下的人几句,便挥挥手将我们遣散。
见事情解决,燕鸣山也抬脚离开了办公室,我跟在他身后,走出门便觉得浑身轻快了不少。
但没走几步,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叫住了我。
“景明,你等一下。”
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拉了下燕鸣山,要他等等我。
燕鸣山扭头看我,没再往前走,站到了离我几步远的位置,看着我和段锦交谈。
“怎么了,段老师?”
“今天……不好意思。”他朝我低了低头,“我代小开跟你们道个歉。”
我觉得实在是不够公平。
事是蒋开挑的,祸却要另一个人来平,歉也要别人替他道。
“和段老师无关,您不用替他表明什么。”
段锦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我不明白的东西。
“有关的。我得替他负责任。”
我摇了摇头,不打算接受他没头没脑的致歉:“我没明白。所以您这个歉还是暂时收回去。”
他却忽然扭头看了眼燕鸣山,又看回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能下决心跟我说。
“应该的,我解。”他微微笑了下,转移了话题,“你的集训下周就要开始了吧?”
我点了点头:“是,还得谢谢段老师。”
段锦托了关系替我找到了肯教我的人,不仅肯教我,还能把我教的很好。
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冲他说什么重话。
“你们……挺好的。”他的眼神在我和燕鸣山之间扫了扫,笑着说道。
我却没懂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带着不解。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顿了顿,又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为什么要选这条道吗?”
我点了点头。
那时我跟他说,我一半为了别人,一半为了自己。
我并不真心喜欢我选择的这条路,只不过它对我而言,像极了最优解。
“你现在依旧坚持要走吗?”
“是。”我没怎么犹豫。
“那挺好的。”他小声喃喃。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沉默率先被他打破,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
“能坚持就好,只是,记得无论多在乎,也不要因为别人改变你自己的选择,或是你自己。”
一席话我又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来得及回上什么,肩上便忽然一轻。
我扭头,看到燕鸣山拉开了段锦搭在我身上的手,正看着我,意欲对我说什么。
“我们走吧。”他冲我道,然后转身,直接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啊段老师,我先……”我冲段锦指了指燕鸣山,然后小跑着追上了已经走掉的人。
段锦还站在原地,我回头时,分不清他看的人是我,还是我前面走着的燕鸣山。
拐过楼梯拐角,段锦的视线无法再次捕捉我们,我往前赶了几步和燕鸣山并排,嘟囔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