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山的眉头微微皱起,我知道那是他不悦时会露出的表情。
服务生抽了纸巾,倾身想要帮燕鸣山清。那一刻,我想要命运的轮子为我转起。
谁也没想到我站起了身,那样大胆地走到服务生的面前,强行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我来吧。”我轻声道。
我不敢去看燕鸣山是什么表情,也不去想他会不会拒绝,拿着手上的纸巾,垂着首轻轻按压燕鸣山腿上的酒渍,一下又一下。
燕鸣山在看着我。
这个可怕又诱人的念头让我浑身起了电流,从脊背上酥麻滚过。我的手几乎在抖,可我的表情努力维持着镇定,不想让人看出破绽。
“哟,鸣山,漂亮小鸟喜欢你啊。”
先前点了我的老总似乎是觉着面前这幕有意思地很,靠在后面环着臂,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小鸟,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啊,跟了他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死’得挺惨的。”
“你说的好像鸣山是什么吃人的妖精似的,哪儿那么夸张啊。”
有人笑着打趣道。
我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低着头,好像要把燕鸣山腿上那块布料擦穿一般。
下一瞬,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
燕鸣山指尖冰冷的温度传过来,我不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将我推离了他,没看我,话也是对着别人说。
“今天过来,纯属给陈总个面子。我说过了,最近我真没什么兴趣。”
“您想要的人您看好,他看着确实不太好管教。”
燕鸣山握着我的手使了力。
他想把我拽到陈总身边。
我和他对视,巨大的害怕感朝我袭来。
并非是对我未知命运的恐惧,而是即将又一次失去面前这个人的恐慌。
还好啊,我付景明,生而命贱,也够拉得下脸面。
我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被燕鸣山抓着的那只手反握住了燕鸣山的手腕。长腿一跨,我以不入眼的姿势,坐在了燕鸣山的腿上。
空着的那只手环上了燕鸣山的脖颈,我露出了个笑,据后来的燕鸣山说,相当的风情万种。
“燕总您再仔细看看,我生的特别好。”
我直视燕鸣山的双眼。
后者的眼里有好奇,有兴味,却独独没有故人重逢的旧识感,这无疑让我自投怀抱的举动更自然了些,至少少了些许难堪。
我想过燕鸣山会是什么反应。
把我推到地上,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或者痴心妄想一点地,把我搂在怀里,说我是他的了。
但都没有。
燕鸣山任由我坐在他身上,漠然看着我,问了我个不相关的问题。
“那是你男朋友?”他指的是我身后站着的余泽。
燕鸣山话音一落,厅里有了些许骚动,显然有部分人压根不知道这门事。
能被自己男朋友送上这种酒局,不少人看我的眼神,都带了点看笑话的意味。
我怔了怔,扭头看向身后的余泽。后者从刚才起,就白着一张脸盯着我。
我和他对视了片刻,扭头,看向燕鸣山。
“你带我走,他就不是了。”
“想跟着我?”燕鸣山轻笑了声,“没听见么,跟我的十个里‘死’八个,人家都怕,怎么就你不怕。”
我那时的头发还不是很长,坐在燕鸣山身上低头看他时,有一些不高不低的垂在他脸上。
我抬手挂到耳后,也笑着回道:“还能怎么死,牡丹花下,做鬼都风流。”
“燕总,我挺耐折腾的。”
这话放到现在,可能我不怎么有脸说了。
这跟求.欢也没什么区别了,偏偏那会儿的燕鸣山爱听。
他抬手环住了我的腰,扭头跟身边的人道。
“陈总,跟您要个人。”
陈总随意摆着手:“行了,拿走拿走。”
那天晚上,燕鸣山带我回了他城郊的别墅。
一晚上过去,我似乎让燕鸣山十分满意,破格被允许就住在他那里。
据说我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人,又据说那天晚上燕鸣山是去求陈呈办事的,结果反欠了陈呈一个人情,从他手底下带走了我,由此认证了燕鸣山对我的喜欢。
我在狂喜和狂悲中摇摆不定,喜的是吃到了觊觎了无数年的肉,悲的是和燕鸣山分别了五年还多,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我。
隔天我收到了余泽的消息。
那会儿我还躺在燕鸣山的床上,身边的人还在熟睡。我呼吸都放轻了,打字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搅了这场我单方面的美梦。
“我不懂你说的还要保持关系是什么意思。既然我跟了他,那就只跟他了。”
“你也不用感到抱歉,相反,我感恩你这几年的照顾,也感谢你为了我的飞黄腾达费尽心思,把我推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