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我凭空冒出来了一个女朋友,哪怕是真的,撞个头破血流我也要让它变成假的。
我回来的时间不早。
剧组下戏在更晚的时间,我坐不住,提前溜了回来。心里七上八下,一边是被工头发现溜走后不结钱的焦虑,一边是见燕鸣山的恐慌。
我不信传言是真的,却也害怕传言变成真的。
我没把握自己能够泰然面对燕鸣山分给他人的视线,哪怕同分给我的不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
到燕鸣山班的路线太过熟悉,一路上我没遇到什么人。
已经是放学的时间段,普通班的学生早就散的散,尖子班的人倒是留的七七八八,不过大多也已经转战自习室。
我知道燕鸣山没有换地方的习惯。
他总是一直坐在教室的位子上,雷打不动,像是挪换地方的时间也耽误不起似的。
而我也总是霸占他前面或是后面那张桌子的位置,长久以来快要成为我的专用座。
学习的时候他不会放太多精力在我身上,很多时候会忘记我的存在,而我也安安分分做一个透明人,安静陪在他身边,只余下呼吸可闻。
于是当我站在他班级的门口,站在自教室门向后数第二扇窗户——那扇能一眼看见他位子的窗边,犹疑地向里看时,有什么刺痛了我的双眼。
教室里坐着比平常更多的人。或许是尖子班的更新迭代速度太快,这些人大多是生面孔,我没印象见过。
而教室的中间偏后,在总是被我霸占的位子上坐着个女生。
她似乎没什么分寸感,靠燕鸣山有些近。
燕鸣山没有躲,身前放着的书本他也没看。
女孩儿兴致勃勃地跟他说着什么,他时不时开口回应,似乎还算听得进去。
我不是配得感强的人,我不认为燕鸣山就该喜欢我,我有资格去质问审判什么。
但我是个护食的疯狗。
只要我叼在了嘴里的东西,就算是谁的施舍,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
于是我抬手敲了窗户,一直不停,直到燕鸣山抬眼看到我为止。
听见声响的一刹那,燕鸣山同女孩的交流停滞。
或许直觉告诉他窗外站着的人一定是我,他在转头看向我时,递过来的眼神不是探寻的,而是轻飘飘。
就好像说“果然是”。
又好像说了“是又如何”。
隔着窗户,我指了指自己,笑着,又指了指他。
“我想你啦!”我用口型冲他道。
他忽然紧抿的唇昭示着他心绪起伏,不知是因为我这一句“想念”,还是在他面前有些滑稽的“修罗场”。
无视他威胁警示的眼神,我推开了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身上莫名其妙投来几道视线,我不客气地眼神回敬,发现是那些我未曾见过的新面孔。
我向来不在乎旁人置喙,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只做我想做的事。
我走到燕鸣山身边,站着垂目看他。
我没管他面前的人,他没管我。
他试图重新开启刚刚被我打断的话题,对身前的人问“说到哪儿了?”
我轻轻拽住他的袖子,蹲在了他腿边。
我离他手近,看得见微微凸起的青筋,我伸出手,勾着他的手指。
我听见谈话的声音中断,抬头时,对上了燕鸣山无波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
我摇摇头,示意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干。
“我坐哪儿?”我这么回道。
他的嘴角紧绷了一瞬,手指躲开我的手指,手却还垂在我能接着靠近的地方。
他对我说:“没地方。滚远点。”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物件,塞进他垂着的手里。
那是来的路上,我买下的琉璃小燕子。
“知道了,就滚了。”
我掰着他的指头,强迫他把东西握在手心。
“小心点捏,别使太大力。”我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它可没我坚强。”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步子放慢了点。
见我走掉,燕鸣山面前的女生终于舍得开口。
“这人谁啊?穿的跟个乞丐似的,也是这学校学生吗?跟你认识?”
“我不认识他。”燕鸣山道。
“但他认识你?”女生似乎很敏锐。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不就问问吗,你又变没劲了。”
加快脚步,我走出教室大门。
离开这层楼前,我又透过窗户看了燕鸣山一眼。
我看见他把琉璃小燕子放进了抽屉,往里推了推。
但我站着盯着他看了好久,他最终也没有看过来。
燕鸣山出事了。
这是我不算聪明的大脑在几次试探后得出的唯一答案。
利益牵扯复杂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够懂燕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