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一出口,整屋子的人都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除我以外的每个人,脑袋里好像都在想不同的事情。
燕鸣山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我还靠在他身上,听得见他压抑又深的呼吸声。
成箫则是像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眼神似乎想冲我传递什么,来回乱瞟,头却比什么都僵硬,死活不敢扭一下。
我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看向他旁边站着的人,第一次面对面看清了这位“成夫人”的真容。
陆玖年,一个在圈内咖位不低,但也不算太高的演员。
这人最早是因为一组校园感十足的地铁照片从而在网络率先走红的,自那之后没多久便出道了。出道后运气好,参演了大导演方裘的一部作品,演技表现颇佳,自那之后便片约不断,事业稳步上升,出于长红的状态。
他本人的气质和当初互联网上点击恐怖的个人词条描述一致。
阳光清爽,没什么攻击性。往下垂的狗狗眼和不怎么锋利地五官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包容温和,单凭外貌来看,他和圈内人广评的那种“老好人”还真是相差不远。
我与同类型的人打过交道。
这种人一般在人情世故上根本挑不出错误,和他们相处总是浮于表面,却很舒服。
所以按通常情况来预测,这位陆玖年先生初次同我们见面,大概会表现的比较热络,然而现在该圆滑世故的人却什么也没说,挂着和善礼貌地笑,眼神却莫名有些冷淡。
我同成箫对上眼神。
这人显然不打算处眼下这个尴尬又复杂的场面。
我目光里带了几分谴责,但还是老老实实做了第一个开口的人。
“是陆先生吧?”我清了清嗓子,“久仰。”
陆玖年看向我,无论是笑容还是语气都挑不出什么错误。
“你好。”
然而话却说得简短。
一旁的成箫忽然扭头,目光投向身边的人。
但陆玖年没同他对视太久,转身向门口走。
手搭在门把上,陆玖年笑着回头冲我们解释:“这个更衣室是付先生和燕总在用的话,应该是有什么环节出了误会。”
“总得有人处下这个乌龙。看你们和成箫应该是老朋友,各位叙旧,我到外面问问情况。”
解释的话说了一大堆,看似礼貌,实则疏离。
更何况说完后,他没等屋内人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点头颔首,然后推门便走。
这八成是情绪不对,快挂不住好脸色,却又不得不提着笑示人,只能快点离开是非之地,还自己一个清净。
我拦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刚张开的嘴又闭上,这下房间里剩下的都是熟人了,我倒也不必费心搅热场子了。
果然,陆玖年一走,成箫的神态便正常了不少。再看向我时,恢复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开口时,话不是对着我说的。
“他嘴欠成这样,你不管管?”
燕鸣山瞥了他一眼,没,反倒把歪斜着靠在他身上的我拉起来。
“站好。”他低声冲我道,似乎不打算搭正在跟他搭话的人。
成箫的表情有些无语,撇了撇嘴。
但好在燕鸣山跟他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成箫对燕鸣山的态度可谓是适应良好。
我被从舒服的胸口前扒拉起来,心情变得不爽,于是非常熟练地把怒气转嫁给成箫,轻飘飘补刀。
“老婆人都跑了,你不管管?”
成箫却学着燕鸣山的样子,爱答不地瞄了眼我,不说话,朝沙发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我有些惊讶,稀奇地问成箫:“怎么还坐上了?真不去追人啊?人可走了啊,走之前还往你这儿看了一眼。”
“你那么关心我感情生活做什么,”成箫翻了个白眼,接着冲我道,“你有话跟我说吧?该把燕鸣山赶出去了吧?”
“聪明。”我不吝啬夸奖,冲他打了个响指。
然后猛地捅了捅燕鸣山的腰窝,弯着眼冲他道:“出去等我。”
燕鸣山眯起眼,看着我没动。
我竖起手指,还挺像样子。
“我数三个数啊,一……二……”
燕鸣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指,攥在手里使劲一捏。
“我看你皮痒。”
我嬉皮笑脸,凑他耳边吹气儿,一点强硬意味都没有了,纯撒娇。
“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似乎是“外人”这个字眼终于讨好到了燕鸣山,他松开了我,临离开前,还不忘给我定个钟。
“十五分钟。”
我忙不迭捣头:“包的包的!”
等人出了门,我从门口抬头挺胸阔步走回去,大大咧咧撑在成箫坐着的沙发背后。
成箫倒也识趣捧场,挑我喜欢听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