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余光里,就看到燕萍的脚,紧跟其后,看见她进到隔间后,身子倚在门口。
解蕙坐在马桶盖上,手脱下衣服的动作,牵扯着,浑身的伤口,伤口被层层白纱布,包裹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解羽珩的手指,最后和自己写到。
〔等护士来,再醒,换上衣服,我在医院后门,等你。〕
可现在,她看着这些纱布,与外头,燕萍表情的嫌弃、口中的辱骂,她真的,逃的出去吗?
雪白纱布严严实实的裹着伤口,可眼睛,好似,可以透过纱布,看见内里,青紫腐败。
‘砰’
厕所的大门,被人猛的推开,剧烈的呕吐声,在耳畔响起。
燕萍的鼻子,闻到空气中,腐烂的食物、混着酸水的味道,差点喉间,也忍不住呕吐,看着旁边的解蕙,还没有出来!
“妈的!倒霉精!你快点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解蕙被辱骂,唤回理智,听见外头的燕萍,口中说,外面等着自己!知道,这是个良机!
举起手,快速,换好衣服,脚步踉跄,手扶墙,站起身,猛的,打开隔间门!
窗外的风,带起额前的发丝。
剎那,转过头,看见不远处,敞开的窗户,眼睛四处,寻找着,可以垫在脚下的工具,最后找到了,前方杂物间中的水桶,伸出手,小心的,拿了出来,垫在脚下,抬起腿,踏上!
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翻墙,双脚落地时,风吹着面庞,好似,姐姐温情的手,拂过自己的面颊,唇在耳畔,嗓音温柔的,告诉自己。
‘蕙蕙,是全世界最棒的。’
脚踉跄的,跑了起来。风穿过身躯,穿过面庞,把多余的泪水,刮落在后方。
在体力告捷时,身躯落入个,温热的怀抱,身畔,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
“解蕙,你做到了。”
笨拙的小孩,手牵着手,脚步奔向远方,他们的前方,追的是,高悬、而又洁白的月亮。逃离的是,森林中、束缚带刺的藤蔓。
……
“快走吧。”
解羽珩的手,将身上穿着的外套,脱下,又展开,给眼前的解蕙,穿上,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解蕙强忍着,眸中的泪水,伸出双手,紧紧拥住,解羽珩的身体,嘴唇颤抖,刚想说什么,眼睛忽的看见,远处的事物,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解羽珩,我真嫉妒你。”
解羽珩抬起手,轻轻回抱住,解蕙的身子。
“我值得。”
解蕙闻言,脸上愣了愣,既没想到,解羽珩也会,这么大言不惭,亦然,没想到,原来,解羽珩是会拥住自己,泪水不受控制的滚出。
“你谦虚点,行不行?我都要走了!”
解羽珩抬起手,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祝你快乐。”
“解羽珩,谢谢你。”
绿皮火车的离去,就像一首诗的开篇,载着远方的故事与异乡的气息,为人们带来无尽的遐想。
解蕙坐在位置上,心里终于感觉到真实,可是奇怪的是,眼泪在来的路上,流干了,要不然,为什么,眼睛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自己第一反应,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空虚。
手缩进口袋,忽的摸到,一张硬卡,掏出。
卡其色纸张,包裹着张,绘着山水的信用卡。
下落的泪水,打湿了,卡其色纸张上,少年清秀工整的字迹
〔卡里只有几千块钱,以后还我。〕
悠长的铁轨,延伸向远方的地平线,绿皮火车在其上,绘出一幅幅时光的画卷。
解羽珩向上抬起了头,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喉间咽了咽,转过身,剎那,愣停住。
远方的少年,穿着件体恤,配着件黑色外套,外套随着火车带起的风,随意飘扬着。
那人的皮肤白皙,在昏黄的灯光下,宛若上好的白玉,被打上暖光,带笑的眼眸中,只有自己。
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滚落到地,细微的声响,伴随着,少年抬起腿,缓步走过来的脚步声。
如若,心尖的振颤,如雷贯耳。
近在咫尺的少年,伸出手,用温热柔滑的指腹,轻轻抹去,自己眼尾的泪痕。
“梁浅。”
梁浅的手,细心抹着,解羽珩脸庞的泪痕,脸上笑了笑,轻轻启唇。
“怎么了?”
解羽珩抬起双手,猛的抱住了,眼前的梁浅。嘴里沉默不语,手中的动作,却如同,要把他,融入骨血、皮肉。
梁浅的视线里,解羽珩的后肩膀,体恤上,沾着泛黄的饭粒。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又松开,抬起手,一颗颗,将那米粒,捻了下来。
“我们羽珩,对我真好,知道我,没有吃饭,特意给我带饭。但这么一点,好像不够,要你带我去吃大餐,吃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