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 果茶还以为自己仍停留在高烧导致比赛失误的那天夜晚,程司屿那个强势而温柔的拥抱也是这样的温度。
也不知道今天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程司屿得知消息时会是何种反应。总归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想到这里,茶茶打了个寒颤。
倒不是因为害怕程司屿生气,而是……她体内的温度,正在飞速流失。
过度紧张的指节此时也无法正常弯曲,还能握住安全抓手似乎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握持反射。
迷迷糊糊中, 她想的竟是:没关系,司屿哥哥很好哄的,他即使再恼怒, 也拿她没办法。
很快,纪明追了上来。
“别担心!这里雪厚!等速度降下来后, 你往左侧跳马……”
眼见果茶状态不佳,他沉思数秒,当机立断掏出一把枪。
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提高音量大喊道:“跳!”
赶过来的几人正巧看得分明,脸色皆是一变, 纪明竟然有枪!
但“朝阳”并没有意料中那般应声倒地,速度倒是滞后许多。
失温状态下的茶茶意识迷茫,纪明的指令延迟片刻才传输到她的脑中。
她想跳马,可动作开始变得不协调,有心无力之下,竟从马背上直直跌落下来,一头扎进雪里。
随后,“朝阳”才像药劲上来一般,也倒在她的身侧。
纪明翻身下马,当即脱掉茶茶身上已浸湿的外套,掏出背包里的绒毯,将她全身包裹严实后,随行的医务人员也赶到了。
目送医护将她抬上应急车,纪明吐出一口浊气,抿紧唇思索顷刻,低头掏出手机。
“你为什么会有枪?”
韩鹤不声不响站到他身侧,重新审视起这个沉默寡言的“隐形人”。
纪明打字的动作不停,“麻醉枪而已。”
韩鹤下意识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普通保镖就能搞到麻醉枪吗?”这不也是受管控的特殊枪支吗!
“怎么?”纪明收起手机,眼底的温度与死寂的雪地如出一辙,“要报警吗?”
他将双手插回口袋,这是拒绝继续交流的信号。
韩鹤耸了耸肩,“不至于。感谢你救了茶茶,要不是你,我们或许还真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多亏了他,非要寸步不离严盯着茶茶。也真没想到,他的专业素质如此过硬。
“我只是做了老板交代的事。”甚至做得还不怎么好,还是让她受伤了。
纪明可以料想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何种处罚。
“老板?”他的老板不就是茶茶吗?
韩鹤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纪明靠站在应急车门处,透过隐隐起雾的玻璃观察起里面的状况。
半晌,他回头,面无表情地说:“你不会想要见到的。”
她若真能在这儿见到老板,说明他是来算账的。
纪明隔着外衣口袋,摸了摸腰间的枪。
有两把。
一把是麻醉枪,而另一把,才是真枪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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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的冬天,天黑只在一瞬间,没有丝毫平和的过渡。
狂风骤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更显狰狞,像穷追不舍的恶鬼,疯狂拍打着车窗玻璃。
果茶悠悠转醒时,看到这格外熟悉的一幕,心猛得一跳。
她弹射起身。
“做噩梦了?”见茶茶醒了,乔如是连忙握住她的手,“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温水?”
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果茶愣愣地摇摇头。
刚才看到车窗外倒退的夜景,她还以为司屿哥哥又坐在自己身旁,马上要开始朝她“问话”了。
嗯……她有些想他。
守在担架床旁的医护替茶茶重新测量身体各项指标,有些意外,“你醒得还挺快,看来平时身体素质不错啊。”
见她仍一脸茫然,乔如是解释道:“医生说你在雪地里待太久了,有些中度失温状况。不过,去市人民医院的路被封了,只能先去县里正规些的做个检查,估计还有半小时才到,有哪里不舒服吗?”
“乔妈妈,麻烦你们了……”茶茶轻轻回握乔如是,正要动动身子,突然觉得腿有些使不上力。
她顿时瞳孔地震,“我怎么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医护被她这夸张的表情逗乐了,“腿被马压了,右小腿轻微骨裂,车上条件有限,先给你打了绷带,不算很严重,不用太过担心。”
吓死,还以为一觉醒来要被截肢了。
茶茶刚要安心躺回去,又想起一个问题:“朝阳怎么样了?它怎么会突然失控?”平时都挺温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