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最后一个字,如同脱力一般,靳捷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捂住了眼。
或许,此时此刻居邵开的质疑,也是靳捷心底对自己的质疑。
从早上看到新闻开始,那刚出现便被掐灭的自我怀疑,便如爬山虎一般,在靳捷心内一点一点,密密麻麻包裹了曾经坚定要赚钱还债的决心。
潜移默化中让靳捷窒息。
终于,在这个明明毫无杀伤力的朋友口里,如一星火头,点燃整片让人泅溺挣扎的密林。
居邵开也默默流泪,不知道是被靳捷的反应给吓到,还是被自己纠结的。
靳捷听到他深吸一口气,颤抖地呼出,哽咽道:“好,你觉得没问题,那就……那就这样吧。我确实,没有体验你的困境……不配,高高在上地,指责你。”边说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刷。
靳捷独自冷静了一会之后,又一步步走到居邵开身后,头垂下去,顶着他的背,一手一边揪住他T恤下摆的两个角,用力往下扯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低声道:“小黑,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好累,我也怕的……”
居邵开静了静,擦干手转身,双手顺势环住靳捷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想,我觉得,你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靳捷重重点头。
居邵开把脸压在靳捷肩膀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早上你出门以后,我就没再睡着,躺在那,我忍不住想了无数场景,又不敢想……在你所谓‘造煞’的过程中,那些随时摧毁你的可能性。”
靳捷再次点头。
两人紧紧相拥。
于是同时听到轻微的尖细抽泣声:
“好感人哦~公子有这么关心他的朋友,真的是好感动。”
另个略微粗一点的声音:“公子太不容易了呜呜。”
同时转头,靳捷的左耳边,两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抱在一起,其中一只还在擤鼻涕。
与靳捷转过来的视线对上,两只同时爆出蜂鸣:“啊啊啊公子对不起。”
两人两虫收拾好自己和厨房,一同坐上了餐桌,终于开始面对面交流。
“所以其实你们俩一直跟着我,那我上次考完试叫你们现身为什么没有出来?”
声音粗一点、个头也略微大一点的就是大使:“你当时灵力只偶尔有一点,所以就像电视机信号不好一样,我们在播节目,但是你看不到。正常来说我们俩会长期隐身,因为现身的话就所有人都能看到。但不管什么状态,现在的你都可以随时和我们交流,但普通人就,比如他,现在没和你身体接触,听不到我们说话。”
靳捷握住了居邵开的手。居邵开则因为刚才听不见,发现了一件事:“它们俩比起那天晚上,体型大了是不是?”
声音细一点,小一点的是小使忙不迭的点头:“那晚公子激活木符,给我们注入了好大的能量,有点消化不良的感觉,我们就一直昏迷到了刚才才醒。”
靳捷来劲了:“那你们有什么超能力?是不是能力更强了?”
经过一番解释,靳捷才明白,他只是获得了一套基于植物学资源的自主开发平台,功能模块需要他自主研发,简单来说,目前屁用没有。
急了:“怎么没用啊!你考试的题目要点,明明前一晚都看到了,你记不住,我们记住了,我们相当于你的大脑和感官扩容!”
另一个:“我们还可以帮你和其他植物做信息传递……”
靳捷想起了重点:“对了!找到我师伯没有,他有没有回信?”
两小只僵住了,仿佛是在脑内疯狂检索信息:“有有有!是……来自西北的酢浆草兄弟发回来的。”
然后开始播放……仿佛录音,靳捷终于听到久违的师伯的声音:“宝宝,我知道了,但是我发现有蹊跷之处,暂时不能回去,你照顾好自己……”然后好像才又听到靳捷后面的话,男声一变,紧张而严厉:“做煞?你别乱来,不许做煞!万事都等我回去再说!”
声音停了。居邵开转头看靳捷,靳捷抬头看天花板,装作无事发生。
就听见两小只自己在嘀咕:“西北?西北怎么会有酢浆草,是不是搞错了?”“可是你看这里,这地貌就是西北啊。”
一头黑线,靳捷吐槽:“所以你们的判断也不客观是吗?!”
居邵开好奇:“所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虫子啊?”
“不是虫子啊黑哥!我们是蜂兰,是植物。”
大使则一本正经的科普起来:“你们听过拟态吗,指的是一些昆虫在特殊环境下改变自身外表特征,隐藏到周边环境里,以提高存活几率的生物特性。我们则是植物拟态为昆虫,为的是……咳不重要,反正我们就是看起来像蜜蜂的植物。每十年,就会在可以拟态为昆虫的植物里,选拔最优秀的一批,通过培训,成为实习使者。成为植物灵能者们的信使,就像小使目前就是实习状态。而小使如果通过实习考试,就会像我一样成为正式编,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是带新的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