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朗一拳打在桌子上“夺嫡夺嫡,皇位有那么重要吗? 如今兄长都这样了,就是为了该死的皇位。”
容洵看着自己的弟弟,容洵自幼文武双全,骑骑马射箭不在话下,现在却成了一个断腿的瘸子,让容洵怎么能接受?可他见到容朗的时候,这孩子赤红着双眼,心中愤怒难耐,张口就要为他复仇。
所以,他只能忍耐,他不能让容朗在冲动之下再酿成大祸。
而且,容洵睁开眼,仔细看着自己的幼弟,其实,容朗已经长大了,父皇绝不会放任容霖一家独大的,他已经失去了夺嫡的资格,不管是父皇,还是陇西,都会迫使容朗走上自己的路。
可他这个弟弟,能在知道他重伤之后,不惜忤逆父皇来找他, 如何能斗得过容霖呢?
“阿朗,咱们要尽快回京了,兄长知道有些事你不愿学,但现在你没选择了,阿朗。”
“兄长,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我看那个太医院院正也是个庸医,大胤有那么多的神医,我再去找,一定有人能治好兄长。
说完,他扶着容洵上床休息,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容朗抬起头,凝视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重感。他静静地站在兄长的房门前,如今他谁也不相信,所以必须要自己守着兄长。
容朗是弟弟,所以从小容洵身上压着繁重的课业,压着贤妃和李氏的期盼,他早早就被李氏送入了朝堂,从小就背着厚重的包袱独自前行,容洵要文武双全,要讨父皇喜欢,要笼络下属, 而容朗,可以肆意享受长辈的疼爱,可以任性妄为。
哪怕他们年纪大了,出宫建府,容朗也依旧在容洵的庇护之下,他从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因为容朗知道,无论如何,都会有人替他担着,可现在。
容朗含着泪,兄长倒下了,不能再庇护他了,容朗突然想起他兄长曾许诺他的事情。
有皇兄在,往后让你当个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也未尝不可,容朗闭上眼,看来,他这个闲散王爷是当不成了。
即便太医院院正说容洵现在最好不要赶路,但容洵却执着的要立刻回京,院正说服不了容洵,只能去找了五皇子。
容朗听了,匆匆去找了兄长“兄长为何要着急回京?院正说了,你现在的伤口,根本不能赶路,会让情况恶化的。”
“我知道,阿朗,我知道,但你现在擅自来了衢州,如今连我和舅舅都不知衢州暗藏了多少危险,我不能让你也在这里出事。”
容洵坐在四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双腿,打上去也只有极其细微的痛觉,绵软无力,他连站起来,都要让旁人相助。
“还有,我现在这个样子,父皇应该是最怜惜的时候,我要为你争取足够多的好处。”
容朗蓦然偃旗息鼓了,他站在容洵面前,讷讷不成语“兄长,为何要为我争取?”
“我知你不想争,可阿朗,你若是不争,你觉得容霖可容得下我们兄弟?甚至连母妃都护不住。”容洵难得对着容朗疾言厉色。
“容朗,你没有选择,因为你是五皇子,背后是母妃,是陇西李氏。”
提线木偶,站在再大的舞台上,只要不成为最后的赢家,就永远不会挣脱束缚。
“对不起,阿朗。”
他弟弟的路,注定比他更为坎坷。
容洵是皇子,便是当真来上山剿匪,也该是被层层保护的,况且,容洵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他知衢州的事情不简单,而且容洵一向小心行事,知道如何保全自己。
但容洵没想到,衢州这里,竟然会有这么多浮民,衢州的百姓不少,可他朝衢州府衙要人丁册子的时候,却只得到了薄薄的一个册子。
容洵自然知道浮民是什么?便是陇西境内的浮民都不少,世家能圈禁这么多土地,自然是要人耕种的。
浮民啊,容洵将这两个字重重画了个圈,他父皇未必不知,衢州税银一案是否起于浮民,可若他当真将这折子交上去,他父皇一怒之下要清算流民,他容洵可就是站在了世家的对立面上,到时候,连他父皇都护不住他。
容洵自然不能用浮民来解决这件事,而且,那些浮民落草为寇的数量也不少,衢州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个知道那些山匪大概数量的。
衢州衙门的人,容洵不放心,况且看上去就知,这些人是没什么用处的,容洵只能让自己的亲卫进山搜寻,还有陇西李氏的人跟随,原想着,这些人追捕一些山匪应该足够了。
但这世上,最不可测的就是人心,陇西李氏派出去的人,都是家里的护院壮丁,卖身契都牢牢的握在主家手里,却没想到,就是这些人里面,竟也有悄悄反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