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荣保拎着两只头颅下船,扔到我面前,鲜血淅淅沥沥溅了一地。
“这两个是你要的。”
我要见到赖生鳞和冬雷的尸体。
他又问:“剩下的人呢?”
我回答:“扔到河里,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对方点头,回去办差,真的没有声音。两刻钟后他返回,我叫人拿红丝绒袋过来,里面全是金币。
荣保很满意:“往后咱们就同闵公子做生意。”
我说:“我喜欢讲信用,口风紧的人。”
对方收钱后,登船扬帆离去。这里柳二用黄沙盖掉血渍,接着又上船清理。很快这个渡口回归寂静,那条弯弯小船独自停泊,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朝郭池咧嘴笑道:“这事别牵连四叔,只说我一人所为。”
郭池凝眉:“赖生鳞死了,只怕铜雀台要乱一阵子。毕竟他在此地耕耘一辈子。”
“何以见得,没有他,或许它能得到重生。郭池,你相信有种恶人,是以英雄的姿态出现么?因为普通人太愚蠢。”
郭池提起还有一人未抓到:“羽林卫纲纪不正,有计小涂之流混入。我想尽快告之陛下,顺道送喜儿和公主回去。”
“不行,”我马上阻拦,“如今流民四窜,没我亲自护送,喜儿哪儿都不能去。”
他生气了,一副情敌的模样,要跟我比比高下。冷静想,如果他真要带人走,只怕我拦不住。
不得已改口:“郭将军最好先留下。一是等卓芳回来,二来么,四叔夫妇文弱,我又是这样,我们都需要你的保护。”
看出他吃软不吃硬。我们几个加起来,再加喜儿,很容易触动侠骨柔肠。
“无论如此,我需写封信去京都。”他仔细想完,决心告诉我,“尤其写清今日之事。今日是你我二人的主意,若前桥阁责难,不可叫你一人担责任。”
第97章 鹣鲽情深(十四) 收到郭池信后的一个……
收到郭池信后的一个月, 闵代英又给我寄了封信。那信的前半部是四叔写的,简述铜雀台那段工程大致需两年完工,计划第三年通航, 沿岸如何设置码头, 如何植树铺路。后半部则是闵代英的字, 主旨便是要钱。
我读信的时候, 正坐在镜花水月楼看戏。今年元宵很热闹, 水月楼搭了戏台子,请到南园戏班,连唱三天潮生万象。那戏说的是一名叫潮生的小厮,某日救活一株豆苗,土地神看了欢喜,点了他的通天眼,从此他能瞧见阴阳两地的魂魄。城里人知道他的本事, 纷纷请他通灵,为此闹出不少笑话。戏班排演时, 预备了六出,每日两出,早晚各一出。霞光殿和琼华宫下帖,宴请各府亲朋看戏取乐。水月楼内朱纱碧影, 烟暖烛颤,笑靥盈盈。戏台上的潮生正帮一个儿子找父亲。那儿子经营果子铺, 因为老父离世,做不出乌梅干的酸甜味, 客人不买,自然逐年萧索。潮生烧了冥纸,贿赂阴司门神, 叫他们留一条缝儿,使老父的魂魄能出来。老父眼见家业凋零,心里着急,立刻给出一张食谱。潮生递了食谱给儿子,竟是盐腌鸭胗的做法,儿子疑惑了,拿起尝尝,说这个根本不甜。台上的人扮得认真,台下的人看得可乐。
崔流秀见我笑了,提醒我给宫人放赏,年节里伺候,个个累得够呛,这次放赏不能吝啬。恰好此刻读到闵代英的信,信中请求拨付数百两金银,他想在铜雀台建十座大庙,先接济当地贫苦,尔后布施治学。又提议免去当地赋税,最好能免二十年,使农户安心耕地养鱼。末了,直言保定侯年岁大了,请陛下将他接回城里养老。虽然郭池事先告知前后因果,闵代英这语气依然叫人生火,俨然铜雀台已成他的领地。
“陛下,过了正月,恐有人要参大公子呢。”崔流秀见我神色,笑着说,“老奴伺候各府吃茶,偶然听见人议论。再有半月开阁,陛下需想好如何应对。”
我就问:“你服侍三朝,觉得大公子为人如何?”
崔流秀答道:“大公子聪慧能干,有仁心。就是年轻不懂规矩。”
我听了前半句,心里有所触动,接着说:“铜雀台乱糟糟的,我总想亲自去一次。”
“哎哟,陛下怎可离开京都。”他立即劝阻,“既然那里乱得很,就交给大公子去整理。他是臣子,理应为君效劳。再说宫里没陛下主持,岂不乱了套。”
我看着他,微微笑道:“谁领头要参他?”
老头就说:“不过你一言我一语的。责怪大公子擅做主张,不问陛下意见,先摘了人的脑袋。另有一项,如今去的那拨人,空缺要补上,不能只由大公子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