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摇摇头:“府上的老人只会针灸筋骨,娄大人是…”她停顿一下,“他们医术乏味,治不好娄阁老。”
平康王撇过头,仿佛有点生气似的。南宫姑娘邀约,大妃大可放人去。
“别这么小气。”他训诫。
屋内有点热,大妃命侍女递过扇子。她慢慢摇起扇子。
这番莫名的谈话,弄得我和郭池都很着急。郭池被扒掉左肩的护甲,同镇国公府的随侍一起,左右两侧压着羽林卫。我更担心刑曹编出一个罪名,把小冰姐姐也下狱了。
“郑大人,”她低着头,“是我叫人封住南山寺的。小女不懂规矩,现在明白这样做不对。郭池听我命令行事。你饶了他吧。”
郑伯伯未啃声。冯坚却说:“郭池听命于姑娘。这个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她点点头,不知他所指为何。
平康王笑道:“刚才审了半日,案情录入在此。”
刑曹尹大人递上誊录好的卷宗。
王爷又说:“种种关联,只好先请郭卿去西郊大狱几日。还有,这个羽林卫督领,暂时交由其他人做吧。”
她明白了,没看那些文件,脸上无甚波澜。身旁的大宝听见,他原本急躁又多话,立刻谩骂。
“好啊,你们密谋造反。我早说不要来了。等单哥哥回来,一个个杀了你们。”
他大喊大叫:“小冰姐姐别怕,我去喊救兵。”
羽林卫早堵住门,他就用又胖又软的拳头回击他们的铁甲。我心里叹气,娄柱尘怎么生了这样一个仔。
小冰对爷爷说:“羽林卫忤逆上意,擅自结交亲贵,这是什么罪名?老爷经历多朝,见多识广,这个交给你判吧。”
那群堵住门的男人们对看几眼,纷纷说:“我们从不忤逆上意,婆娘别冤枉我们。”
他们指着郭池,剩下的人也看着郭池。
“他是南邻野人,凭什么指挥铁麒麟的羽林卫。衣大人想追查先主死因,他就将他革职。如今…”他们忿忿不平,“衣大人都失踪了。”
爷爷呵斥,命令他们不得喧哗,更不得质疑上意。
小冰正对冯坚:“看来,前桥阁的计划,是将我也抓去大狱了。”
冯坚笑起来,姑娘的确很可疑。
平康王却打断:“刑曹那地方太肮脏,小姐不能去,不如由王府另外安排地方。”
郭池看见,眉头拧成川,沉声说:“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断的不止是腿了。”
我也感觉不妙,平白无故生出勇气。小冰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郭池更急
了,命令镇宫公府的侍卫准备弓箭,作乱者杀无赦。
爷爷越发大声呵斥,没人听话。男女老少,文臣武将,乱作一团。
屋里太闷热。这时小冰轻轻靠在我肩上,又轻轻滑下去。和上回一样,她又晕厥了。金士荣连忙爬过来,我解开她的领口,向她的脸颊洒些凉水。
“王爷,”金大人瞟他一眼,“您瞧乱成这样。不如辟出间清净屋子给小姐们休息,反正谁也跑不了。”
平康王紧张又热切地盯着微喘的女子,伸出手,就像去攀折烟雨海棠。
“她醒了。”大妃冷冷的声音传来。
女人摁一摁自己的脑袋,打开的窗户吹入新鲜的风,她恢复些血色,又好像不知道自己晕过。
“大宝,”她招手,也不顾人仰马翻的大都府,“其实今天,我们是来报案的。”
郑伯伯听见,便问哪件案子。
娄宝勤跪在正中,大声说:“我父亲是给人下毒的。他莫名其妙病了许久,是因为中了毒。”
屋内安静片刻,谁敢在前桥阁首座大人的家里下毒。
大宝从怀里掏出一只茶叶罐子,倒出来,里面只留些粉末。这是父亲呕吐物,用文火蒸干,最底下的粉末,是白参和红信石。
郑未蔷拿过来,他的师爷告诉他,红信石就是砒霜。
小冰望着大妃:“那日搜王府,原本为找孩子,却发现王府的库房里也有红信石。这东西,普通人不认得。”
大妃微怔:“姑娘想说什么?”
小冰却朝王爷娇嗔:“是不是王爷看不惯娄大人?想叫他一命呜呼?”
大妃听说,即刻大怒:“信口雌黄,你有何证据?”
平康王却笑起来:“看不出来,三小姐也懂诬陷呢。”
大妃面露不屑:“砒霜见血封喉,中毒者七窍流血,怎会使娄大人缠绵病榻数月。即便是中毒,也不会是红信石。”
她说的有理。郑伯伯与爷爷对视一眼。
平康王倚住扶手,示意大妃不必争论。他的目光又流转于女子的脸庞,小冰则乖巧坐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