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几年,生日都是这么过,长长的桌案,摇动的烛火,不用唱歌,不用许愿,甚至蛋糕连切都不切,直接叫佣人拿去分食。
简单到极致的生日仪式。
吃过长寿面,靳斯年起身上楼,一路风尘,他最需要一场热水澡,然而步行到二楼楼梯口时,他脚步稍顿,继续上三楼。
三楼只有一间屋,用钥匙拧开,一阵灰尘味飘出来。之前是他把房间锁起来的,不怪佣人不来打扫。
靳斯年徒步进入,关门,开灯,房间正中唯一的单人沙发如同邀请。
没有马上落座,他脱掉外套扔在一边,然后垂眸,将银色金属表带解下,放在柜边,最后侧了侧头,扯松领带抽出来。
随手卷了两圈,缠在手掌上,他身陷皮质沙发椅中,眼睛注视着墙壁上的刑具。
一排排悬挂着,跟随轻微的空气扰动,阴影摇晃。
聚光下,尘埃飞舞,他头向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清晰的下颌、突出的喉结、还有绷出青色血管的白皙的脖子,无一不再回味。
双重绞缚感,勒紧他的神经,好似再度复刻了上一次,棠妹儿和他拿生死来玩的极|致感受。
那一刻,是恨,还是爱,谁还能分得清。
靳斯年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虚焦视线,他伸手隔着绷紧的西裤布料,用手揉了揉,很想要,但也不想委屈自己,只能等待那股燥意自行撤退。
二十分钟后,靳斯年从三楼下来,管家正指挥佣人抬行李,见到靳生路过,他们自觉地闪至一旁。
靳斯年脚步一停,轻描淡写吩咐管家,“三楼的房间,以后继续打扫。”
第73章 新旧账我们才是世界上最紧密的关系
早上,阿仁送来一叠文件,棠妹儿读了半天,才发现这是上个月她已经处理过的那一份。
她把阿仁叫到办公室,刚要说他是不是搞错了,哪知道阿仁拿眼睛找了一下,揭开书桌上的宣传单,露出下面的纸页。
“这份才是。”阿仁看她。
棠妹儿翻了翻文件,充满挫败地说,“好吧,是我没看到。”
“大状,你没事吧?”阿仁有些担心地问她。
棠妹儿挥挥手,表示没事。
就算心中慌乱,也不能告诉阿仁,跟他怎么说呢,说咱们大老板是个神经病,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要把公司搞垮了。
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方面为前途担忧,;另一方面,原本随意被堆放在角落的回忆,突然被人翻了出来。
零碎而破烂的过往,还有已经被证明过的、不值得期待的期待,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时,人难免局促。
怪靳佑之,都怪他。
那天在机场,靳佑之随口提及靳斯年的生意,一下把棠妹儿的记忆给勾了起来——
去年她窝在男人怀里,信誓旦旦说要帮他过生日的,原来就是昨天。
台历上硕大的数字,她昨天整整盯了一天,靳斯年一直没有动静,那就说明,这件事他已经忘记了吧。
忘了,意味着大家可以继续相安无事,你喜欢杀人放火,我还要结婚生子。
大家路不同,最好一辈子井水不犯河水。
阿仁送来的文件,棠妹儿花了一下午,终于处理完毕。
快下班时间,靳佑之给她打电话,“今晚我约了投资界的朋友,大家要一起吃个饭,你来吗?”
“我不去了。”棠妹儿说,“你少喝点酒,叫金刚开车。”
“真像我老婆。”
“我不是。”
“你会是的。”
“我不是。”
靳佑之不再逗她。
今晚的应酬庄廷安也在,他能感受到他对棠妹儿始终有芥蒂,所以棠妹儿不去,他也不勉强。
“我尽量早点回去,如果赶得及,咱们一起吃宵夜。”
棠妹儿应他一声,说,好。
电话刚挂断,没两分钟又打回来。
靳佑之总是喜欢在细枝末节逗她玩,棠妹儿觉得他粘人又赖皮,电话递到耳边,她张口就说,“靳佑之你好烦,都答应和你宵夜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听筒里沉默一瞬,白臊音穿耳而过。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棠妹儿笑容敛了敛,“喂?”
“你今晚约了他么?”靳斯年的声音透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电波改变了频率,令他语调极为低沉。
棠妹儿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靳生,找我有事吗?”
“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推掉他。”
“……什么事?”
“帮我过生日。”
女人直觉准过天气预报,刮风下雨,连老天爷打哪张牌都知道,何况靳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