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菩隐隐觉得脑门上真的疼了一下,这感觉怪极了,让他赶着投胎一般的回了司礼监,心中叹惋着自己同一个小公主赌什么气,没送一封信惹了她脾气,到最后来当孙子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
司礼监素来人烟稀少,哪个太监都有自己干不完的事儿,入夜里还是一片漆黑。陈菩入了司礼监,一双凤眼在漆黑里灼灼生光,也懒得去点什么烛火,循着记忆往石头密室里走。
入深处,才见石门大开,里头隐隐透出点点微弱烛火,迎着石头嶙峋的重影,已经是被人闯入过了。
“厂公。”图蒙哈赤送走了那个小公主,就没敢在那石头密室里待着,那小家伙身上的味儿实在叫人气血喷张。
终于见陈菩夜归,图蒙哈
赤一拍大腿从司礼监中的短榻上坐起来,点了一盏灯火。
“小可汗好雅兴,满宫里的景色留不住小可汗,小可汗唯独喜欢咱家这石头做的屋子么?”听见图蒙哈赤小憩后粗嘎沙哑的声色,陈菩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侧过眼眸,看着被烛火照的满身昏黄的图蒙哈赤。
“厂公不也喜欢这石头屋子么,看你这急的模样,不知道以为厂公..”
“你们中原的话叫什么?”
“金屋藏娇是吧。”图蒙哈赤思忖了片刻,道出一句文绉绉的词语来。
不过他到底是极北的粗糙汉子,那文绉绉的模样只持续了片刻,便转了一副嘴脸:“老子的可汗妃好不好玩儿啊?”
“...”
图蒙哈赤的言语中带了几分怒气,大抵是因为没想到,陈菩稍稍愣了一下,那双凤眼里泛起阴狠的狼野意,低低吟语道:“公主甚好。”
“啧。”原本觉得陈菩兴许会狡辩几句,眼瞎瞧着他这样坦然认下,图蒙哈赤亦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张脸极扭曲的皱了皱:“厂公,总不能白玩儿吧。”
“怎么,小可汗要谈谈条件?”陈菩眯眸,定在石门前的脚步一转,径直走到了短榻前,跨坐了上去。
“太原,延安。”图蒙哈赤抚了抚下巴上的胡茬,沉沉笑道:“厂公权倾朝野,定然有办法让老皇帝割了这两块地方给我们鞑靼,只要厂公敢割,可汗妃多陪厂公几日也成,沈旻曜我也给你们全须全尾送回来,如何?”
太原与延安,均是在长城以内的沃土。如若从大宋的版图上割舍了这两块地方,他日鞑靼与宋鏖战,鞑靼轻易便可对宋形成包围之势。
这的的确确能让大宋内政乱,也是给狗皇帝添堵的好事。
可如果大宋没了,那他拿什么寻个乐子?
狗看了都要沉思许久的要求,图蒙哈赤却这样堂而皇之的吐口出来,陈菩也不知该说图蒙哈赤蠢,还是图蒙哈赤蠢。
陈菩只侧目仰了眼天边月,嗤笑:“咱家可不稀罕您的小可汗妃,您自己留着宝贝吧,一身赤红艳俗得很,咱家巴不得她赶紧滚。”
“她还能缠着你一个阉人?”图蒙哈赤也没弄清楚一身赤红的是谁,猛从短榻上坐起,惊诧的瞪着陈菩。
“小可汗自己都说了,咱家是阉人,哪里用得到女人?”陈菩没答话,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一派宦官的阴阳怪气。
“嘶..”图蒙哈赤哑口无言,脑海里浮现起那小公主单薄温柔的模样,分明怎么看都是被迫着的那个,可偏偏陈菩的话让他寻不出破绽,图蒙哈赤垂眼,往着陈菩衣摆下瞄了眼,沉沉的吸了口气,气的迈出了司礼监。
什么没出息的小东西,可真是个公主?
惦记个死太监。
那小可汗负气的身影上写满了无奈,陈菩慵懒的抬起眼皮,看着窗外图蒙哈赤的身影远离,倏的便从那榻上起身,疾步入了那间石头密室,如踩风云。
小公主并不在密室里,只是那一堵石墙后,冷硬的石床上被褥被裹挟的乱七八糟,暗暗浮动着的清浅女儿香里混杂着一股子腥味。
陈菩对血的味道感知太过灵敏,侧目扫了眼那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什么信纸的石桌,最终被石桌底下那一滩有些粘稠了的血迹吸引了目光。
心里头似乎因那点点的猩红漏了一拍,陈菩喉头紧了下,大步上前,而后俯身,指腹蹭上石地上的血迹,举到了鼻间。
有的人便是连血都带着一股子异香,闻着就有叫人上瘾的苗头,钦天监里的老东西管这个叫业障...
第56章 056 不算话
入夜深, 惟宁寻来了消肿化瘀的药,与肃月两个人将小公主手心以及指甲上的那伤处都处理好,便各自回了寝居。